”
“对不起。”我低声道歉,“那药是你心血,凝卿受用不起,一直留待他日还公子,只可惜保管不力,只怕再也难以追回。”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人俱有私心,他既当初只献两枚,之后也不会再给。”
“我,想出去走走。”望着窗外的黄叶,忽然想重重的呼吸一口那凉凉的空气,再从肺中将那些污浊狠狠的吐出来。
他仍在犹豫间,我已挣扎的下了地,随意的裹上一件大氅,拈起桌上的香,踉踉跄跄的出了门。
卧床太久,脚下的感觉有些陌生,迈步间虚浮无力,靠手指撑着桌边门板摸索着,莫怀旻扶着我的胳膊,目光中有不赞同,“你现在最好不要出去,风凉。”
我默默摇头,想要推开他的手,已听到低低的叹息声,那手更紧,“我陪你。”
“莫公子。”侧首感激的望他一眼,取了三只香,“烦您扶我到那边的梅花树下。”
光秃秃的树枝,冷峻的伸展,在寒风中挺立。我颤着手指将香点燃,俯下身插在树下的泥中,静静的站立。
莫怀旻悄悄的退开,将这一方天地留给我一个人。
看香升腾起袅袅的烟气,直直而起,忽的一阵风过处,歪了方向,然后散去无形了。
双手合十,静静的闭上眼睛,“哥哥……”
我无能,竟连替他收尸都做不到,只能远远的燃上一只香,为他祭奠。
身边落下一道人影,乱了青烟的方向,“小姐!”
轻轻转身,我喘息着,“贺护卫。”
自从那日汇报给我哥哥尸首的去处之后,他便失踪了好些日子,今日又忽然出现,来无影去无踪让人无法捉摸。
“贺护卫,多谢你救命之恩。”莫怀旻是医术高超,但若不是贺云崖一直护卫着我,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碰上莫怀旻,这一路上,他带着我奔来‘乐岩城’,他为我寻到莫怀旻,为我寻找着抢回哥哥尸体的机会,于我而言早已不是普通护卫,而是恩人。
他垂首,没有任何姿态上的变化,也没有回应我的感激,“小姐,我回了一趟京师。”
“回京师?”我这才发现,他身上灰尘仆仆,显然是刚赶回来,短短十余日,他往返京师与南疆之间,一路奔波的辛苦完全可以想象。
“现下京师已破,司马宣带着最后一些臣子后妃迁往北边,风少将军的尸体被易承烈下命厚葬于老将军的墓旁,我只是寻了具因小产而亡的女子尸体陪葬于旁,为您立了个假墓。”他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离开的目的,“如今所有人都以为晏相夫人因为小产而亡,没有人会再追查您的下落。”
“为什么这么做?”面前的香在一点点燃烧,香头忽明忽暗。
“因为您一直希望避世平静而活。”他垂首回答,“这也是风老将军和风少将军最大的期望,也是皇后娘娘最想给您的,我只是执行他们的遗愿,给你最后一分安宁。”
是吗?从此以后世界上再没有风凝卿这个人,也再没有晏夫人了,我不用再因为是官家女儿而束缚,再不用因为制约权衡而需要牺牲什么,我可以过自己最向往的看日落潮起,青山雨后的生活了。
只是这生活中,曾经为我许下诺言的两个人,都不可能再陪伴我了。这踏遍江河,万里雪落的美景,只能我一个人独自欣赏。
三只香燃尽,忽然一阵风卷来,带着最后一缕青烟升起,直至消失。
“小姐。”他伸手扶住我摇晃的身体,紧了紧我身上的大氅,“西行数百里,地域宽广,草长牛羊壮,您若是想去看看,待您身体恢复些,贺云崖护卫您去。”
“贺护卫。”我慢慢抬起眼,望进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的双瞳中,“凝卿有一事相询,还请贺护卫诚实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