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洛阳知府和总兵去福王府上门劝捐,未果之后,又请当时隐居洛阳的前兵部尚书吕维祺多次入福王府,劝朱常洵开府库赈济饥民、犒赏军士。可惜据说当时福王嗜财如命,根本不听。最终导致守军因怨生恨,只战斗了一天就倒戈哗变,向李自成献城投降,洛阳遂陷。
李自成攻破洛阳之后,逮着了逃跑失败的福王,便命令手下人把这个三百斤重的肥王爷给绑起来,剥光洗净,又从福王府的花园弄来几头梅花鹿宰杀,与福王一起丢进一只大鼎里共煮成肉糜,名为“福禄宴”,供将士们共享——从此,福王朱常洵就成了文人们口诛笔伐的笑柄,好像洛阳陷落都是他的罪过一样。
可当时实际的情况并非如此,在洛阳之战爆发前夕,福王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推脱着不肯出钱,但在前兵部尚书吕维祺的再三劝说之下,最终还是捐献了三万两银子。再加上洛阳城内其它士绅的捐献,最后总算是凑到了五万两白银,一千石粮米。在这批钱粮送来之时,洛阳的守城官兵当即就欢声雷动、士气大振。
可问题是,即使是在这等兵危战凶之时,洛阳文武依然没忘了漂没钱粮,甚至克扣得比平时还要凶狠——五万两银子刚刚到手,洛阳分巡道王胤昌便留下了一万两,王绍禹总兵也克扣了一万两,洛阳知府冯大人吞了八千两,洛阳推官卫大人拿了三千两……一番七折八扣下来,发到守城的四千多官兵手里时,账目上的五万两银子已经只剩八千两,几个小军官又合谋吞了五千两,最后每个官兵只分到了区区几钱银子!
偏偏之前官府募集到五万两银子的事情,全体官兵早已知晓,都眼巴巴地等着这笔空前大犒赏呢。此时一看,即使已经是流寇兵临城下的要命关头,诸位上司们依然这般苛待自己,于是一起一落的巨大落差之下,自然是气得人人大骂,满肚子怨气。接着,各路守军还因为各营银两分配不均,而在城墙上为抢银子爆发内讧,乃至于动刀子死了人。李自成趁机挥师猛攻,守军自然是投降的投降、溃逃的溃逃了……
——或许,那位福王朱常洵一开始之所以不肯出钱,恐怕就是因为知道以洛阳这帮昏官的作死秉性,即使给了他们再多的银两,即使刀子已经架到了脖子上,也只会拿去中饱私囊,照样不肯花在战事之上吧!
不过,崇祯年间的大明公务员阶层,固然是充斥着无数的作死高手,但是再下面的缙绅土豪,其实也同样非常擅长以各种姿势来作死。比如同样在流寇横行河南的时候,有一次某个县城即将被农民军围攻,城中某缙绅预先得知风声,在城内囤积了不少粮食,预备在围城开始之后坐地起价,通过贩卖天价粮食来大赚一笔……谁知等到围城战开始之后,却被县令的一纸公文封了粮栈,把他的存粮都运到了衙门里去。
该缙绅闻讯,在气急败坏之下,居然趁着农民军攻城正急,县令被迫带上全部兵丁到城头应付战事的时候,悍然发动家丁纵火攻打县衙,企图夺回粮食。可当时守军本来就已经在农民军的强攻之下,左支右绌、摇摇欲坠,一看到背后火起,当即士气瓦解,兵溃城破……结果这位缙绅才从衙门里夺回粮食不到一个时辰,县城就落入农民军之手,他举家都被农民军杀尽,那些粮食自然也都被流寇头目给笑纳了……
由此可见,面对这样一帮从上到下都热衷于作死的朝臣和士绅,崇祯皇帝的处境该有多么悲催了。即使他想要改变这种状况,朝臣也未必会配合——别以为那帮节操无底线的文臣只会作死,不会弑君啊!
总的来说,崇祯年间的大明帝国统治阶层,上到内阁重臣,下到乡野缙绅,多半都是超一流的作死运动狂热爱好者,硬是把作死这种事情玩出了技巧、玩出了花样,一直玩到了匪夷所思、丧心病狂的超凡境界——否则也不会把偌大一个资源丰富、工商兴盛的超级大帝国,给一口气搞出这般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