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驕傲再也沒有了,倒看不出偉有這一手,等了這麼些日子,到底被他熬出頭來了,吃點苦也值得。」其實老天,玫瑰把頭靠在我肩膊上,不過是把我當椅子扶手,我是真正的有苦說不出。她像個小孩子,一邊看電影,一邊就吃花生巧克力,心裡一點邪念也沒有,誰要是想歪了,也都是花不迷人人自迷,又怪得了誰。
況且她心裡一直不舒服,臉上笑得多開心,胸口裡還是懷著她的過去——不多,也夠她想的。到底戀愛過了,又吵開了,也死了這條心,她是糊裡糊塗的愛上了一個人,又不得所終,人家一直把她當個孩子,又結了婚,她這一股怨氣,大得很,一年半載還消不掉。
有時候她笑道:「也不十分難過,只是一直認為將來學好了功課,回去一邊可以訴苦,一邊可以炫耀,如今訴苦與炫耀的對象都沒有了,就茫茫然不知所終,很是……意外。」
她越是笑,我也很難過,除了聽之外,也沒有辦法。對她來說,我不過是一個聽眾,好的聽眾。然而觀眾也做不長了,我沒想到這一點,還很得意。
有一天放學,她說吃了晚飯來,我到了家才洗澡呢,她就來敲門,萬分火急的。媽媽替她開了門,笑著請她坐下,就來叫我。
我濕著頭髮,披了睡袍,只見她坐在客廳里,低著頭,手上拿著一張紙,臉上的氣色又不比以前了。
「怎麼了?」我一見她就知道有事情不對了。
她把那張紙遞過來,是一封電報,雖然說是電報,但是卻像信一樣長。我接過了,「什麼重要事?」我問。
「沒有什麼重要。他們打過幾次電話來,我不在家,又沒有寫信,故此就打了電報來。」
我看電報,上面先是責備她不乖,後來說她父親想念她,叫她回去。我看到「回去」兩字,像頭上著了一下焦雷似的,呆住在那裡。
她低聲說:「我也這麼想,天無絕人之路,我正半天吊呢,沒想到父親就來叫我了,我樂得回去,也不用考試。」
我著著她,原來她就這樣無情無義?在這裡熱鬧了大半年,說走就走,一點留戀也沒有,豈不叫人傷心?我很是悶氣,話也說不出來。
她自己先笑了,「現在回去恐怕也過不舒服,兩頭不著,叫做什麼?忘了,中文始終還學不好,一點法子也沒有。等到真要走了,又捨不得這裡,平時倒一直嚷要走,人就是這樣子。」
我聽到這裡,才知道她也捨不得,只是那驕傲倔強的脾氣老不改,應該哭,她反而笑。
她說:「將來我是要後悔的,這樣浪費了大半年在這裡,又沒有盡力,盡了力倒也算了。以後還會有這樣的機會嗎?將來又幾時見你們呢?」
我呆呆的用手擦了擦濕頭髮,「將來要見面,也不過是幾個鐘頭的飛機而已。」我緩緩的說。
「你肯來看我?」
「肯,你也可以來看我,最好是放假的時候來,大家有空。」
她又笑了笑。她穿了一條淺藍色的燈芯絨褲子,褲管很寬,一件藍白條子的毛衣,腰身真真只有那麼一點點,毛衣比較短,又顯著腰間一兩寸的皮膚,雪白的。玫瑰還是那個樣子。只不過那笑裡帶點苦澀,是以前沒有的。
「既然你想回去,你父親身體不好,又來叫你了,就回去好了——只可惜你見不到這裡的夏天了,這裡的夏天其實也不錯呢,那鳳凰木開花的時候,火艷艷的紅,我想你家是沒有的,這是南中國的樹。」我說。
「我可以想像得到,你說過多次了。」她忽然叫了我一聲,「偉!」
「什麼事?」我抬頭。
「沒有什麼,叫叫你的名字,將來叫你,你未必聽得到。」
我強笑說:「算了,才看了幾章紅摟夢,語氣就學了那裡頭的人物,千萬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