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風噎了一下,好像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他再三斟酌,委婉勸諫,「白玉京之主不是良配。」
就楊風自己的個人體驗來說,黎畫絕對是他避之不及的類型。明知道是個坑,實在不想看到後背栽在裡面。
裴容茶慢條斯理的喝一口,真誠道:「楊叔叔還是暫時住在宮裡,安安靜靜的別鬧出動靜,過段時間我會找理由把你送出去。」
這話落在楊風耳中,就是裴容鐵了心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樹上。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楊風不死心的問。
裴容淡淡看他一眼,輕聲問:「離了白玉京,我還能去哪裡?」
頓時叫楊風啞口無言。
過了一會兒,楊風重振旗鼓,「以你的本事自有出路,何必把時間精力浪費在這裡,把一身榮辱喜樂寄託於別人身上。當初的誤會已經解開,你也是被人所害才落得這個下場,天庭應該不會還把你當作眼中釘肉中刺。鬼界到底是亡魂居住的地方,你成了魔依舊是生者,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裴容扯扯嘴角,「楊叔叔當真這麼想?」
裴容直視楊風的眼睛,好似能夠看穿他的心靈,直擊靈魂深處,唇邊的弧度透出譏誚,「您好歹也是為宣武將軍辦事,怎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燈下黑影響了您的判斷,關心則亂。」
「青元真君查找出當年真相又如何,該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天庭對我的傷害難道是一句話就能一筆勾銷的,還是把昭明神君推出來就能抹消,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他身上,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您猜猜天庭會如何看我?他們會覺得,我也是受人所害,然後想著彌補我,對我屈尊降貴,低三下四嗎?」
「不可能的。」裴容目光淡淡的,語氣肯定,斬釘截鐵道:「天庭怎麼可能為了這種事情低頭。」
「天庭的神仙沒了一個我又能如何,天庭就不能運轉了?他們會惋惜,會感嘆,會譴責罪魁禍首,然後擔憂我會不會因此怨恨天庭,因為我現在是個魔啊。」
「您說,我會不會因為天庭的失察之責怨恨上他們?犯錯的是昭明神君,可天庭難道就沒有責任了?」
裴容盯著楊風的眼睛,一字一語的說:「我從原本應該風光無限的仙官變為現在一無所有被世人所唾棄的魔,我若說我的心中沒有一絲怨恨,沒有一絲的意難平,天庭會信嗎?天庭敢信嗎?」
尖銳犀利的話語叫楊風無言以對,聲音弱下來,連他自己都能聽出其中的虛弱,「你不是那種會因此遷怒別人的人……」
「可您也不敢擔保,我的心中就沒有一絲怨恨不平。」裴容平靜道。
楊風說不出話了。
他捫心自問,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他身上,他能夠做到嗎?
人生被攪得亂七八糟,本該平步青雲一片光明的未來被奪走,只留下一堆的爛攤子,這擱誰身上不得心態爆炸。
不如說,心態爆炸才是正常的。
裴容平靜陳述道:「只要我離開鬼界,天庭的目光立馬就會聚集到我身上。」
楊風喉結動了動,低聲道:「你是為了暫時避開風頭,才留在白玉京?」
裴容懶洋洋的反問:「為什麼不能是我累了,打算當個平平無奇靠臉吃飯的普通魔?」
楊風:「……」
這算自暴自棄嗎?
裴容低頭看著茶杯,手指輕輕摩挲杯子邊緣,「附在我身上假裝是我心魔蠱惑我誤導我的東西,被我趕走了後,您猜猜它會不會就此蟄伏,安安靜靜不搞事?」
楊風神色頓時一凜,福至心靈,「你懷疑它還會有動作。」
裴容:「我被關了九百年,睡了九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