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三點就開始喝,不要對象,毋需燭光,從來不喝別的酒。
醉?
不會的,從來不醉,越喝眼睛越亮,笑意越濃,教養與背境控制著她們的意旨,怎麼會醉。
「之珏。」之俊叫她。
之珏回過頭來。
「頭髮有點毛,我替你抿上去。」
「要入席了。」
「不消三分鐘。」
「到我房裡去。」
兩姐妹上樓。
之俊問:「你決定把父親的錢注入林氏企業?」
之珏微笑,「你認為呢。」
之俊替她梳好頭髮,「我?我不會理財。」
「有張律師替你理就夠了。」之珏說。
「也不能讓別人以為我們兩姐妹是傻瓜呀。」
之珏看著她妹妹,笑了,「之俊,我所有的,也不過是錢,倘若錢能夠買到我喜愛的東西,豈非皆大歡喜。」
之俊沉默。她仍然愛他,這就沒話好說了。
之珏拍拍妹妹的手背,「之俊,過些日子你會發覺,做人是糊塗點的好。」
她拉起之俊的手。
之俊另一隻手還抓著酒杯,之珏將杯子取過,放桌上,反對她喝得太多。
之俊說:「你先下去,我隨後即來,鞋子太緊,我另找一雙換上。」
「我安排你坐在菲臘歐旁邊。」
「誰是他?」
「一會兒你便知道了。」
之俊笑一笑,走到衣帽間去找鞋子。
她坐在一張小軟凳上逐雙試,沒料到她姐夫進來,正在鏡子裡對著她笑呢。
真虧林華山還笑得出來。
他說:「怎麼闖到我的睡房來了,你們姐妹又長得像,嘖嘖嘖。」
之俊冷冷看他一眼,裝作沒聽懂這瘋言瘋語。
華山知趣地轉彎,嘆口氣,博取同情,「不能哭,就得笑。」
之俊看他一眼,「你要哭?為著什麼?」
「妹妹,別打趣我了。」
「你哭的時候,之珏會救你。」
「會嗎?她還在考慮,你若肯幫忙說幾句好話,自然更好。」
「我幫不上忙,她有她的主意。」
林華山滿意了,「我知道她愛我。」
「是呀,」之俊接上去,「她人是有點笨,但是深愛你。」
林華山一怔。
之俊說下去:「譬如說,自己買條項鍊掛脖子上,硬說是好丈夫送的。」
林華山尷尬地坐在床沿。
之俊挑雙黑絲絨鞋子,剛剛一腳,她與之珏的尺碼相同。
「替你掙面子呢,」之俊閒閒說:「羨煞不知內幕的檻外人。」
華山說:「這我知道。」
「但是,」之俊,「你幾時也還她三分面子?」
華山一向知道這小姨厲害,但沒想到她會開門見山地斥責他,不禁後悔送上來聽教訓。
「我替姐姐可惜,」之俊說:「財到光棍手,還不是反臉不認人。」
「之俊,」華山悻悻地,「這是我們的家事。」
之俊說:「對不起,這也是我與姐姐的家事。」
「丈夫比妹妹親。」
「誰說的?她同你一離婚,男婚女嫁各無糾葛,她可不會同妹妹分手。」
華山不想與之俊鬥嘴,站起來想走,又覺不值,進退兩難。
之俊笑出來。
華山說:「之俊,你落井下石。」
「下樓去吃飯吧。」
鬧哄哄一張長蹄形的長桌,坐滿了人,衣裙悉悉率率,酒杯叮叮噹噹,笑聲清脆玲瓏,端的是衣香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