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依殷迟说,就要带上一坛酒,趁夜直奔都江堰一带,在黑夜中瞧那大江奔流至此、为人力给中分二路的壮阔景象。可是康浩陵这几日来经历许多自己料想不到之事:且锦囊中两件物事,又是西旌赤派以一十七条人命,才换到自己手中:自己更在化去酒棚中五人尸身之时,暗地里撕下了五人衣衫一角,要带回去请西旌的前辈们鉴定这批人来历。身上负担颇重,实不愿再冒险,只推说不想如此。殷迟便道:「也好,料来那附近的山城,也是有酒家的。」
九月十五,银月在身侧俯视,康殷二人绕过山城周边,耳中依稀听得江水滔滔。殷迟又央道:「康大哥,你真不动心么?不然,不去上游,就穿山到江边看上一眼。」康浩陵其实已忍不住好奇,笑道:「便依了你罢。」
殷迟大喜,两人去邻近小镇沽了酒,便往山上驰去。一路从小径穿山,水声越大,终于豁然开朗,眼前但见江水奔流而来,想象上游江心工程鬼斧神工,竟足以羁勒此江,使之不得不分道怒奔而下。两人一路谈笑而来,但到此处,一齐在山石边勒马,蓦地里同时沉默。
康浩陵心有所感,忽然喃喃自语:「做人做到这样,才算不枉了。」
这话没头没脑,殷迟却顺口应道:「正是。今日岂止是中原,全中国不知有多少豪杰,为了一州一县的方寸之地,争得血流成河,有甚么意义?要像李冰父子那样,以凡夫之力控御天险,这才叫做一番事业。」
康浩陵惊喜交集,问道:「我原是随口说说,你怎知道我意思?」
殷迟不答,眼神空旷地望着江水,道:「能教江水照他们的意思走,说不淹水便不淹水,说灌溉民田便灌溉民田。嘿,哪怕人生如白驹过隙,身死千载之后,仍教山河不敢违逆,这才是大丈夫在世的使命!」
康浩陵在马背上拍开酒坛泥封,拔去塞子,喝了一大口。酒味虽劣,他却逸兴遄飞,大声道:「我口才文才都不如你,说不出这些话来,但就是这个意思,多谢你啦!」顿了一顿,道:「原来你果然是个大有抱负之人。我虽识你不久,却没看错了人。」
殷迟涩然一笑,跃下马来,接过酒坛喝了,坐在山石之上,缓缓地道:「我心里是这么想,可是却没那样的志气,也也没那样的际遇。」
康浩陵也跃下地来,坐在他身边,说道:「际遇是等不来的。我自小便认为,若无际遇,便当自个儿造一番际遇出来。我二人青春正盛,你年纪还轻过我,何必沮丧?」殷迟苦笑道:「我若也去造一番际遇,却不能叫江水改道,群山开路。充其量不过是不过是打打杀杀几场,人生也就完结了。」
两人传接酒坛,一时无语。康浩陵酒意上涌,浮想联翩,突然心中一动:「那锦囊之中物事,光是那瓷瓶,虽然仅是小巧工艺,却也是人造出来的珍物,听说那蓝色涂料乃是前朝发明,这样说来,一千年前,器物上头哪有这样的颜色?可见人力无可限量,能治水,还能变出颜色来。更别说那块形貌奇特的钢铁!人倘若万事服从天命,庸庸碌碌,又如何能从铁砂中炼出精钢?」便即想到:「那风渺月手中宝刀,亦是人造。不知那是否传说中的镔铁宝刀?怎地花纹又如此特异、似是异国物事?」
他心中激动,似乎有甚么重要念头将要成形,却苦于烈酒下肚,心思散漫,抓不到那影子。
………【第十三章 击颅(三)】………
殷迟哪知康浩陵思绪飘到了烧瓷与冶铁上头,只一口接一口喝着闷酒,忽道:「我要唱歌。」起身到马旁解下了一个大皮囊,取出那几颗头颅来,说道:「几位无名老兄,你们白日见了我变戏法,现下又要听我唱歌了。若不是你们起意杀我康大哥,哪会这样受我折腾?」
康浩陵哈哈大笑,心中却道:「他来历定然甚奇。我在数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