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达·梅尔祝他好运那一刻开始,阿弗纳就感到完全失控了。他害怕的并不是这个。他只是注意到,在经过一番客观、冷静的分析之后,他最终接受了这项任务。他已经下水了,浪潮把他带向大海。不管他喜不喜欢,他都无能为力了。逆流而行很显然没用了。
在戈尔达·梅尔公寓里开会之后的第二天中午,他到特拉维夫向扎米尔将军汇报。将军态度冷淡,几乎是漠不关心。“怎么样?”他问阿弗纳,从桌子后面抬起头来。
“我愿意。”阿弗纳说。
将军点了点头。他点头时,态度冷漠、淡然,好像他听到的答案只能是这个。阿弗纳并不吃惊——在以色列,一个人自告奋勇去完成一件非同寻常或者艰巨的任务时,别人是不会高兴得跳起来的——他有些泄气。
“在外面等一下。”将军说。“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大约半个小时后,阿弗纳见到了那个人。那个人个子高高的,有点学者的派头。虽然才到中年,头发却过早的灰白了,背也驼了。唇边有一抹沮丧的神情,不过,黑色的眼睛却充满了活力。他显得生机勃勃。而且,从他们握手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一种本领就表现出来了。他跟阿弗纳说话时就好像他们已经是多年的朋友。但阿弗纳觉得并不是那种很亲密的关系——很显然,他也是加里西亚人——但是阿弗纳喜欢他。
“就叫我伊弗里姆吧,”他对阿弗纳说。“我以后就是你这次任务的负责人了。听着,我们都还在摸索之中。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而我呢,也许不一定都有答案。你要有耐心。嗯……你吃饭了吗?我们为什么不先吃个午饭?”
他们吃完午饭,沿着海滩散了很长时间的步。主要是伊弗里姆在说话。
阿弗纳后来想,即使伊弗里姆在开始谈话后的五分钟之内就告诉他这次任务是什么,他再花两天时间也无法真正理解。他企图用一种感觉来理解它,用一种更深、更基本的感觉来理解它,但还是理解不了。
伊弗里姆说:“我们决定组建一支突击队来摧毁欧洲的恐怖分子。”阿弗纳点头,完全同意。是时候了,他甚至有点安慰。事实证明,他自告奋勇去做的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孤军出击的侦察任务,像他父亲那样,有无穷无尽的语言和密码学方面的工作要准备。一支突击队——很好。跟他以前的部队非常像。欧洲——很好。至于“摧毁”这个词——希伯来语是“勒哈希米德”——用起来也很自然。这是部队里一个正儿八经的用词,在简报中无数次使用过。它可以是一个雷达,一支强有力的侦察队,摧毁一座雷达设施、一座军需库、一个通讯中心。它是一个突击队员的词汇,可以是一次突然袭击,抓获几名俘虏。一个曾经在特种部队里待过的人是不会对这个词感到震惊或意外的。
“我们在谈这个之前,”伊弗里姆告诉他,“还是让我们来谈谈程序吧。”
这个程序包括:阿弗纳向肖莎娜解释他会有几天不在家,然后到特拉维夫闹市区的一个地方汇报,在楼下这套公寓里——楼上是一家制衣公司——与伊弗里姆独处四十八小时。有时候伊弗里姆要离开一两个小时,另外一个人会和他待在一起——正如伊弗里姆所说,“陪他”。不过,那个人并不是陪他。他从不说一句话:很显然是来监视他的,看他得到情报后会不会离开或者打电话。
阿弗纳为“穆萨德”执行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退出“穆萨德”。伊弗里姆让他签的第一份“合同”并不是明确合同双方要做的事情,而是列举合同双方不要做的事情。“穆萨德”不会再聘用他,不会给他提供福利、养老金或者法律援助,不会以任何方式承认他在为它工作,不会给他提供领事馆援助,也不会给他提供医疗服务。而阿弗纳,永远不要声称与另一方有关系,不要寻求它的帮助或者让它为他的行为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