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失落,总是不经意在她发愣时浮现上来。
他们常常在后排大笑大闹,孟虎和火燎原的声音最大,蓝冬青的笑声最好听,也常笑,偶尔飘来几句调侃,独独很少听见尹夜说话。四人之中,他是沉默的,但她记得尹夜正值变声的嗓音有多特别,沙哑的、低沉的,淡淡笑著的时候有股粗粝的味道……
无法克制自己的目光从黑板上挪到走廊,搜寻著他的一举一动,他正在笑,两手挡住孟虎和火燎原的对打拳脚,轻轻一拨,化解掉他们的招式。
然后,他也在看她。
上课还偷瞄?他的唇形动著,带著取笑。
她像被逮著作弊的学生,涨红脸,心虚地躲开他的目光。
他还在看她吗?
不要一直看啦,这样很尴尬耶,害她连头都不敢抬了。
要是他还在看,怎么办?
她的头发有因为下课时跑去训导室集合而被风吹乱了吗?她的眼镜歪掉了吗?早餐带著妈妈亲手捏的饭团到学校吃,饭粒有没有黏在嘴边?
湛静忍不住摸摸自己的直发,用手指爬梳著,不时推推镜框,碰碰嘴角。一堂课里,心神不宁,黑板前老师在讲些什么已经进不了她浑浑噩噩的听觉里,直到当当当下课铃响,她才回神,急忙喊了起立立正敬礼。
“午休时,班长和另外几位考试前四名的同学到办公室来找我。”老师收拾桌上教材边交代。
“是。”湛静应著。
“还有,外头那四个也带过来。”提及班上四只害群之马,老师的口吻明显冷下来。
把班上前四名和后四名集合起来?
湛静心里浮现问号,却也不可能缠著老师问原因,只能点头回答“好”。
挨到午休,导师办公室聚集了八个人,一字排开,她站在尹夜身旁,听著导师又在骂他们不用功不上进不努力没前途这类的老调重弹,尹夜漫不经心,虽然没像孟虎大刺刺打起哈欠,但不耐烦全写在脸上。两人因为左右两方的拥挤而被迫并肩靠著,尹夜身上的热度及阳光汗水的味道传了过来,她双手交叠在腰后,稍息站好,标准的好学生站法,蓦地,有人勾勾她的食指,她不认为是右手边的同学甲,那么,就是左边的尹夜了,她抬头看他,他对她眨眨眼。
还玩?老师在骂你们。她蠕唇。
习惯了,再骂不就是那几句。他不受教地回她。
不要拖累我。被老师看到,她也会被骂进去。
真的拖累到你,我再请你吃冰补偿你。他笑著这么蠕动唇。
湛静给的回应是悄悄做个吐舌的鬼脸还他。
尹夜笑出声,被老师凛冽一瞪,继续骂:
“我对你们四个已经绝望了,你们我教不动,或许是我教法太烂,启发不了你们,你们不读书考不上学校,损失的也不是我,你们以后真的跑去混黑社会别带人到学校来打我就好,反正做黑道不用太高学历,国中没毕业的混混多得是,不差你们四个,你们干脆就全心全意去混你们的黑道算了,不用来扰乱其他同学的上课情绪!”
这当然是气话,学生有受教权,无论聪明或愚笨,尤其九年国教,国中是国民义务教育,国家有责任教导迷途羔羊回归正途,不过像他们导师这类的老师也不算少数,鄙视成绩差的同学,只认为成绩好才有资格得到他的教导,不愿意浪费太多心力在尹夜这类学生身上。
终于,导师没忘掉在场有另外四位成绩优良的好学生,他喝口茶润喉,低咳两声,“班长,你和另外三个同学负责帮他们四个在午休时恶补,教他们这一次一元一次方程式的范围,我不想为了他们害全班进度落后。”
湛静听见另外三个同学发出不满的咕哝,她知道他们不乐见老师的安排,这等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