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琦發笑地看?著?自己的手, 「你剛才?對我很有敵意,是因為我喊他聾子??」
姜言一沒開口,意思顯而易見。
「可我們?那兒都那樣叫他。」王琦攤了攤手。
姜言一一字一句:「他有名有姓。」
王琦搖頭, 「在我們?那兒,誰都沒有名字。不過是一群做夢都想要拆遷的刁民。大家都一樣。生活在陰溝邊的蟲子?,卻又誰都看?不起誰。」
「多可笑?」
姜言一蹙起眉心。
王琦瞥向?她, 「我說?話髒,但這就是事?實。」
「你這個時候是不是想說?那個姓聞的不一樣?」王琦問,不待姜言一回答又自顧自道,「他是不一樣。也正因為他的不一樣, 所以才?會成?為眾矢之的。」
「簡單而言無非是嫉妒。大家都是垃圾, 誰都盼著?對方過得比自己差,那群死老太婆每天嘴裡嘮的就是那些個逼事?兒——誰家男人劈腿了, 誰家女人不乾淨了,誰家欠債了,誰家小孩考0分了,以此來突出自己的優越。」
「姓聞的小子?錯就錯在,他太過優秀,又偏偏是個殘疾。」
姜言一喉口一扼:「殘疾不是錯。」
「殘疾就是錯。」王琦毫不留情地說?。
他眼底一抹嘲諷,姜言一在他眼裡,天真得像是童話里公主,倔強地相信世界美好。
姜言一咽下舌根苦澀,「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王琦笑說?:「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當初也敢追著?他跑?」
姜言一冷冷抬眸。
王琦一聳肩,「他好像是十歲左右聾的,發燒燒聾的還是用藥聾的,我不清楚。那群死老太婆嘴裡說?過好幾?個版本,沒人知道是真是假。」
「他爸媽也因為他離了,都走了,把他扔給他奶奶養,他媽每個月打點錢回來。」
「老太婆到?底是捨不得這麼個孫子?,一直帶他治耳朵。每次回來都要被那群嘴碎的念兩句,她也不生氣,軟柿子?一個。」
姜言一:「念……什麼?」
王琦反問:「你說?是什麼?」
姜言一握緊了杯子?,滿手心的寒涼。
王琦觀察著?姜言一的臉色,她肯定能?想像的出那些話,不過是不忍心去想罷了。
王琦沒有同理心,不會因為自己曾經做的事?,對姜言一感覺到?虧欠,相反,在這一刻,他的良善和?卑劣站在了同一天平上。
於是他開口替姜言一回答,「勸她放棄。反正也治不好,白花那麼多錢做什麼?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聾就聾了,又不是活不下去。」
他們?想要聞遲默永遠低人一等,以此平衡他們?內心對自己失敗人生的悲戚。
「老太婆挺犟,帶著?他到?處看?。直到?後?來他媽不給打錢,連學費都交不出,就沒治了。」
「老太婆那會兒沒錢,去居委求過幾?次,給他弄了個助聽器回來。」
「不過老太婆命太短,一天福沒享到?,就死了。」
「你別這麼看?著?我,」王琦一哂,「我知道這些,都是因為我家那碎嘴的婆娘。以前嫌她叨個沒完,等她死了……」王琦一頓,「算了,你應該也不想聽這些。」
姜言一的確沒興趣知道他的事?,她不會同情他,更不會與之共情。
「我不在乎你怎麼知道這些,我只是想問,當初聞遲默總是跟人打架,那個人,是你吧?」
王琦不否認。
姜言一:「為什麼?」
王琦笑得差點喘不上氣,「為什麼?什麼為什麼?因為他殘疾,就該如此啊。強者欺壓弱者,需要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