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到喉间,又突然停住了。
“大哥。”树林里传出一个疏淡至极的声音。
贺兰淳顿住脚步,回头朝声音的来处望过去。
白衣翩跹,贺兰雪从树后转了出来,远远地看着他。
“阿雪!你是阿雪!你没死?”贺兰淳敛眸,又惊又怒。
“是啊,大概会比你晚死吧。”贺兰雪笑笑,漫不经心道。
“三哥,三哥,原来你还活着!”贺兰悠已经扑了上去,抱着贺兰雪又哭又跳。
贺兰雪摸了摸贺兰悠的头,低声哄道:“二哥也没事,别担心。”
“可是三哥,你怎么在这里?”贺兰悠想起什么,困惑地问。
“有人在上午送了我一张纸条,说我会在这里等到我想见的人。”贺兰雪说着,转头问身后的易剑,“纸条带了吗?”
易剑一直站在贺兰雪身后,护着歪着头打量众人的伊人。
贺兰悠接过纸条看了看,脸色大变。
“是若尘。”
“是啊,裴若尘。”贺兰雪苦笑道:“他倒是把一切都算好了。”
原来裴若尘放他们走,并不是因为她贺兰悠,而是故意将贺兰淳留给贺兰雪。
他是裴若尘的替罪羔羊。
可即便知道如此,他也不能轻易放过贺兰淳。
杀母之仇,焉能轻放?
“我本想与你单打独斗,只是我右手受伤,只怕赢不了你,我平生很敬君子,自己却不是什么君子,大哥,得罪了。”贺兰雪负起一只手,朝贺兰淳冷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简单地做了一个手势。
易剑听命,立刻跃身向前,贺兰淳还未做出反应,他全身大穴已经被点,膝盖一软,本应跪在地上,可是临跪前,贺兰淳用佩剑点了点地,转成了坐下。
剑落在了地上。
容秀惊呼一声,想过去扶他,又被跑过去的贺兰悠拉住。
“阿秀姐,你求求三哥,让三哥放过你们吧。”贺兰悠在看见裴若尘的纸条的那一刻,便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贺兰雪已经走上前,森冷的长剑,指着贺兰淳的胸膛。
“向太后的亡灵道歉,贺兰淳,我们贺兰家不曾亏待你,你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绝?”贺兰雪压着怒气,俊美的脸上波澜不惊。
贺兰淳仰起头,兀自笑道:“阿雪,你现在都还是一个胆小鬼,当年你惧怕容秀怪你,把皇位都让给我了,而今,你还在惧怕什么?若是恨我,刺下便是,何必说那么多废话?你怕自己心会不安吗?”
“为什么你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坏?”贺兰雪淡淡问:“如果你不相信别人,为什么连自己都不相信了?我把皇位让你,不仅仅是因为阿秀,而是相信你比我更适合做皇帝。二哥尊你敬你,也是敬仰你的才能。而不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大哥。你为人多疑,寡义,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谁,我即便杀了你,也不会觉得不安心。”
贺兰淳的脸色变了几变,然后一扭头,傲然道:“杀就杀!多说什么!”
贺兰雪抑着怒气,剑身微颤。
容秀突然冲过去捡起地上的佩剑,打横放在自己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很快刺透了她柔嫩的皮肤,血渗了出来,几乎染红了整条剑刃。
“阿雪,你曾发过誓,这辈子不会伤我害我,但如果你伤了他,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我虽然不是你亲手杀死,却也是被你害死。”
贺兰雪怔怔地看着她,眉毛轻锁,那指向贺兰淳的剑,却是无论如何都刺不下去了。
“阿雪,求你,你放了他,我会和他一起离开,今生今世,都不会在天朝出现了。”容秀楚楚可怜地望着贺兰雪,看着那白衣胜雪、曾与她一起游乐嬉戏的儿时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