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大,必会做出妥当的安排。”
“可是相爷,这世上没有回头路,也没有后悔药。有些事,一旦做错了,是永远都没法挽回的。”
裴琰叹了一声:“是啊,现在后悔也是没有用的。当初真是想不到,宇文景伦会这般厉害,桓军也绝非擅勇之流。”
江慈低声道:“相爷,这世上,不是任何事、任何人,都在你掌控之中的。”
裴琰苦笑着望向她:“你这是讽刺我,还是劝慰我?”
江慈低下头去,声音微不可闻:“我只是说实话而已,相爷不爱听,不听便是。”
裴琰却忽然大笑:“是,你说的是大实话。包括子明,包括三郎,甚至连你,都不是我能掌控的。”
江慈也不接话,起身看了看,见药煎得正好,便欲端下药罐,却被烫了一下,急忙缩手。
裴琰过来,皱眉道:“还是这么毛燥!”伸手要握住她的双手。
江慈急忙退后两步,裴琰的手便凝在了半空。
裴琰有些尴尬,坐回原处。江慈用军衣将手包住,拎下药罐,将药缓缓倒入碗内,待药不再滚烫,端给裴琰。
裴琰看了看她,一饮而尽,沉默片刻,忽道:“你还得给我换药,针灸。”
江慈忙道:“还是让崔大哥帮您―――”
“子明是军师,要管着前线的防务。怎么?你学了这么久,连针灸都不会?我长风骑可不收这样的军医。”裴琰冷声道。
江慈无奈,只得又到医帐将草药捣好,拎着药箱回到帐内。
裴琰只是坐着不动,江慈上前,替他将上衫脱下,裴琰的右臂微微一动,江慈向后缩了缩。
裴琰眼中锋芒一闪,紧盯着她,缓缓道:“你-怕-我?”
江慈并不回答,熟练地替裴琰换药上药,又取来银针,找准穴位,一一扎针。扎罢,抬头直视裴琰,语气十分平静:“相爷,你和三爷,都是要做大事的人,我江慈没什么能力,却也有我认为值得的事情要做。相爷若是觉得长风骑可以多个药童或军医,便将我留下,您也不必再派人监视我。长风卫的大哥们,应该上战场杀敌,而不是监视我这个没用的人。”
裴琰面上闪过恼怒之色,呼吸渐重。他久久凝望着江慈,忽觉眼前这个淡定从容的她,与以往那个得趣的小玩意大不相同。半晌,方冷冷道:“从明天起,你就负责为我疗伤,不得懈怠。”
江慈低下头,轻声道:“是。”
“还有。”裴琰顿了顿,道:“你就负责为我一人疗伤,其余的伤兵,你不用管。”
江慈想了想,摇头道:“不行。”
裴琰恼道:“你不听从主帅命令?”
江慈微微一笑:“素闻相爷爱兵如子,眼下医帐人手不足,我若是只为相爷一人疗伤,不但不能全我学医之志,传了出去,更坏了相爷一片爱子之心。”
裴琰目光闪烁,许久方道:“也行。你忙你的,但我帅帐有传,你便得到。”
江慈平静道:“多谢相爷。”
一刻钟满,她将银针一一取下,裴琰还是坐着不动,她又轻轻替他将衣衫披上,见他还是不动,只得跪于他身前,替他将衣衫结带系好。
她低首间,神情恬静如水,裴琰忽想起去冬,她坐在碧芜草堂的大树下,仰头接着瓜子的情形,右手微微一动,却终没有伸出去。
江慈系好结带,轻声道:“相爷,您早些回去歇着吧。您早日将伤养好,长风骑才能早日将桓军赶回去。”
裴琰再看了她片刻,默然起身,见他走至帐门口,江慈忍不住唤了声:“相爷。”
裴琰脚步顿住,却不回头。
江慈犹豫了一下,道:“多谢相爷,让我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