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埋葬着,根本没有勇气挖出来。
顾城说:“睡了吧,太晚了,明天再打吧。”
我点点头答应了。我想着,我有一个很好的丈夫,即将有我自己的孩子,我会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我不该让一些无法成形的过往来扰乱我的心神。
那一天是5月11日,2008年。
作者有话要说: 永远乐此不疲地写5。12,当年确实是印象太深刻啊。
☆、忘川
第二天午后,我正在家里做瑜伽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越来越大的宝宝已加重了腹部的负担,腰酸腿痛是常有的事。全身上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暗红色妊娠纹,脸上的妊娠斑异常明显。
我的眼睛过于干涩,怕见到阳光,窗帘关得很严密。从昨晚起,眼皮和太阳穴就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是某种奇怪的心理作用。
楼层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摇晃的,摆放在柜子上的水杯突然被抖出了边缘摔在地上,飞溅的玻璃碎片在我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三厘米的伤口。这次强震持续了大约十几秒,随后几小时内数波余震不时来临,但我依旧没有跑动的能力,好在楼层只是简单的晃了一下,我有些晕眩,但身体并无大碍。从下午两点半起,我所在的区域经历了一次近三小时的通讯瘫痪,我无法取得外界联络,我有些担心顾城,也担忧这次地震到底从何而起。
顾城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他开门时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的我,猛地冲过来,就这样抱着我抱了好久。
那天晚上顾城没有让我进厨房,而是从洗切菜到掌勺做饭全部一人承担。他把我按在了沙发里,嘱咐我千万别动,就安心的等着,我笑着说好。他在厨房里忙碌,而我环视周围一圈都没有看见电视机遥控器,又迫切的想知道地震的新闻。我翻开了身旁顾城的公文包想拿他的电脑上网,却看见遥控器安静的躺在了里面。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打开电视的一瞬间我按了静音,然后调至了中央一台。
从标题上,我只看见一个毫不熟悉的地名“汶川”,我往厨房看了一眼,逐渐加大了音量。
在之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我都后悔着我在遥控器上按下的每一个操作键,我都后悔着那时候我没有选择闭目等待丰盛的晚餐,我后悔着那夜晚里我每分每秒里做出的选择,如果,我有着等待这小小的十二分钟的耐心,等着顾城出来亲口告诉我,甚至如果,我点开音量的时间可以推后十秒,哪怕五秒,或许都不会有日后绵亘无穷的痛苦与悲伤。
但是什么如果的机会都没有,而那是或许,或许而已。
我百分之百确信我听到了地震灾区报告里的“松潘”二字,我花了足足二十秒,明白我什么会对这个地名有些熟悉。
然后我的手开始颤抖。我花了平常三倍的时间摸索到了手机,拨出电话的瞬间我急忙把耳朵凑上听筒,我赌上了绵延一辈子的渴望,我想要那一个瞬间的音符,我的廊桥遗梦。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眼前一黑,世界失去了颜色。
光。白色的光。消毒水的味道。
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宝宝也很健康,孕妇惊吓过度,回家以后注意好好调养。
顾城握着我的手强忍住没有哭,他说你以后可别再吓我了。
但我哭了。我问他,阿冉在哪。
五月十九号那天全国哀悼结束后,我在广场公园里遇见了阿冉的妈妈。她瘦了不少,脸色蜡黄得可怕,见到我时也完全不似以往那般话不绝口。她眼神空洞,呆呆的看着我,像是许久没有认出我来。我迟疑地叫了她一声。
“哦……是小纪老师啊。你知道阿冉在哪里吗?我找不到她了呀。”
痴痴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