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那家伙都从镇里搬县里去了,我听说一天挣老鼻子钱了。
哼!你和铁刚可倒好,差点儿没因为他家过散喽,腿瘸的瘸,一年一年脸儿都饿的发绿,就这么搁家干呆着?
咋不知道你们接手干那买卖呢,都让你小姑子把老毕家的财带外面去了!
你个没出息的货,就吃点儿好的……”舅老爷子不是好气的抖搂了两下新棉被,继续道:“盖点儿好的,就拉倒啦?眼皮子浅!”
刘雅芳觉得好突然,这咋说对象的事儿扯到这来了?
“没,让俺们去京都,大舅我寻思得年后呢,就没跟你说。”
舅老爷子到底被呛住了。
得,搞半天他还白操心了,又哼了一声一把推开着急给他拍后背的外甥女:
“你啊,是钱也好,给你小叔子找对象也好,你得端住喽!
钱都得抓手里,他的事儿还得你说的算!
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送走了他们老毕家的老太太,又伺候走了老爷子,没功劳还有苦劳!
再说谁家能有啥大事儿?咱庄户人家,养老人就是最大的功劳,尤其你那老公公还瘫吧在炕上了,裹屎裹尿的。得让铁刚他兄弟敬着你,毕家得你说的算,钱得归你管。
别你那小叔子刚有两天本事儿了,你又改瞅小叔子脸色了,他现在让你们过好日子,我告诉你,那是应该应分他欠的。”
王雅芳脸上带出了为难和商量,实际上心里听的也是一动。
她舅舅的一言概括,听起来轻松。那确实是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熬出来的。
饿着肚子熬一天两天的行,一熬熬七年,多少次苦的她差点儿都不想活了。
毕铁刚从山上下来腿瘸被抬下来那一刻;
她闺女自杀喝药躺在炕上;
她家俩孩子十几岁,去砖厂给人背砖,毕成夜里躺在炕上困的迷迷瞪瞪地却睡不踏实。
因为啥?用她大儿子的原话就是:“娘,不会睡了。”睡觉都不会睡了,累的全身跟错了位似的,疼的直哼哼。
她闺女考那么好的成绩,就因为有那么个犯罪的小叔,又被人使了坏,奖金被上面扣了,名额差点儿都被顶替了。
要是没有小叔子,没有小叔子出事儿,她们家最起码过的也是村里普通人家的日子,而不该是十里八村出名的特困户。
人家都是富裕出名,她家可倒好,是穷到出名。
这些年啊,被人指着脊梁骨说小话。
借她们家钱的讲究两句就讲究两句吧,不该谁欠谁的也凑到一块堆儿埋汰她家。
村里总共就那么大点儿地方,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和狗蛋儿他爹低头矮人半截多少年?
后来更邪乎了,她去外村也被人指着叹气,走哪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就像现在,很像现在。
现在是管她们家借钱不借钱的,管是能不能求到他们老毕家名头的,都抬脸瞅她。
有的都不认识呢,那离挺老远就跟她打招呼。
刘雅芳就这么两分钟被她舅舅一提、一回忆,也挺感叹。
人啊,就是这么爱见人下菜碟。过的不好的呢,谁逮谁踹鼓几脚埋汰几句,过的好的呢?人也不求你,还谁见谁捧。她现在是明白了,为啥那么多人爱吹牛。也不再反感小姑子可县里镇上的瞎显摆了。
刘雅芳这回吐话倒是干脆,说道:
“大舅,我心里有数!”
舅老爷子真是亲舅舅,那真是看着眼前的外甥女操碎了心、磨破了嘴。
他在烟雾中半眯气眼,身子也往前探了探,这回不大嗓门了,不想让偷听的人听到,用着清明的眼神盯着刘雅芳小声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