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她的心跳聲,簡直要把人耳朵震聾。
野夫臨走時候說的父親在他那裡是怎麼回事,他冒這樣大風險出現在這裡就這麼不管麼,穆清低頭看看自己周身,四下環顧,六神無主。半晌終於下決心穿了外裳,又拿起野夫留下的衣服穿好,那是件伺候她的奴才穿的樣式。將自己頭臉重新歸整一番,她就已經完全是別個打扮了,她要去找野夫問問父親的事,也要看他周全離開這裡。
這屋裡一側窗戶臨江,另側窗戶在走廊里,穆清學野夫推開那走廊里的窗戶費勁翻出去低頭匆匆往下走,她門外有常用的兩個奴才,沿路有侍衛,翻窗戶避開奴才,沿路的侍衛是看見了也當沒看見,統共是沒有抬頭,況且眼下江面上昏暗,又因為乍起的大風侍衛們急急忙忙開始跑去掌舵以防船被風吹動,周槽都是亂糟糟的,穆清低頭往下走並不引人注意,遂她順順溜溜到了船後臨江壁的那側。
江上風大,江水又急,不多時水裡開始翻浪,也不知怎的,在江水上行了許多事日從未見過這樣大風,這幾日停在烏江水上也只是以為這水深靜,未曾料到起風之後江上翻起的浪能有一人多高,穆清站在一層的檐下從翹起的船幫與彎下來的房檐欄杆之間的fèng里往外看,被那大風大浪駭的臉色發白,她擔心的倒不是這大浪,而是野夫。這時一層嘈雜聲一片,兩方大船都放下去不少小船去重新定船綁錨,兩方船巨大,定在懸崖上的錨繩被浪打的快要支撐不住,小船上載人不多,一條小船約莫是四五人,這時候江面上除了大船下去的小船有二十餘個。
風大浪急,飄在水上的小船都串成一條在水面上飄,我朝船上下去了十餘條小船去重新綁錨,西夏大船上也下去了十餘條,兩鏈子小船往江壁那方去,遂船上二層以下亂成一片,只有兩方皇帝都在屋裡沒有出來,他們正是談到緊要三關地方,這點風浪那兩人都看不進眼裡,只定定坐在裡面各說各的話。
穆清身上被翻上來的浪打了個濕透,她忍不住往人多的地方去尋找野夫,因了她一身的濕反倒沒人注意她,看了一會仍舊是找不見野夫,穆清無法,重新退回方才她站的地方,那裡是船尾,格外沒有人。
卻是她將將退回船尾,驀地身後伸來一隻手將她一拉,穆清渾身一凜險些叫出聲,順著力道退進室里,才看清她被拉進了一間庫房裡,這屋裡放的是廚房一干米麵袋子等,野夫站在靠門側豎耳聽外面。
&ldo;你瘋了麼,還不快回去。&rdo;穆清低聲道一句,這個時候比起問父親的下落,野夫的安危仿佛是更為重要一些,要知道外面就是皇帝的侍衛,皇帝也正在頭頂,野夫在這裡一通的亂竄,若是被抓住真是要沒命。
&ldo;你跟我一齊走罷,今日我是來帶你走的。&rdo;野夫同穆清說話,兩眼直直盯著她,還如以往一樣是個沉默溫和的樣子,只是終究多了些迫切和尖利。
&ldo;不……不行,我們這樣哪裡都去不了,現在太危險了。&rdo;穆清看野夫,喉嚨發緊,兩年的時間裡,野夫似兄父,似管家,仿佛獨自就是一片天,事無巨細,他總是能將所有事情處理的妥帖穩當,兩年裡,二人日夜相對,無論如何,她總是不能叫他傷心。
這世上最最複雜的便是人了,人能產生這世上最最複雜的情緒,那些個情緒里沒法用算術與東西衡量,很多東西並不是一與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因為是人,有時候一也是二,二也是一,攪和在一起是分不開的。
沒人能說清楚親情里是否有愛情的存在,也沒人能說清楚愛情里是否有親情的成分,沒人能分得開。
人情練達洞察世事幾十年早已得道的源印大師都說不清楚這些東西,旁人又哪裡能曉得,外面混亂,穆清腦里也是一團混亂,只是總也知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