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笑道:「兄弟肚裡脹滿了揚州湯包和長魚面,墨水是半點也沒有的。眾位哥哥肚裡,想必也是老酒多過墨水。顧炎武先生不久就要到來,咱們請他老先生解說便是。」
說話之間,親兵報導有客來訪,一個是大喇嘛,一個是蒙古王子。韋小寶請天地會群雄以親兵身份隨同接見,生怕這兩個「結義兄長」翻臉無情,一面又去請阿琪出來。
相見之下,桑結和葛爾丹卻十分親熱,大讚韋小寶義氣深重。待得阿琪歡歡喜喜地出來相見,葛爾丹更心花怒放。這時阿琪手銬早已除去,重施脂粉,打扮齊整。
韋小寶笑道:「幸好兩位哥哥武功蓋世,殺退了妖人,否則的話,兄弟小命不保。這批妖人武藝不弱,人數又多。兩位哥哥以少勝多,打得他們屁滾尿流,落荒而逃,兄弟佩服之至。咱們來擺慶功宴,慶賀兩位哥哥威震天下,大勝而歸。」
桑結和葛爾丹明明為神龍教所擒,幸得韋小寶釋放洪夫人,將他二人換了回來,但在韋小寶說來,倒似是他二人將敵人打得大敗虧輸一般。桑結臉有慚色,心中暗暗感激。葛爾丹卻眉飛色舞,在心上人之前得意洋洋。
欽差一聲擺酒,大堂中立即盛設酒筵。韋小寶起身和兩位義兄把盞,諛詞潮湧,說到後來,連桑結也忘了被擒之辱。只是韋小寶再贊他武功天下第一,桑結卻連連搖手,自知比之洪教主,實在遠為不及。
喝了一會酒,桑結和葛爾丹起身告辭。韋小寶道:「兩位哥哥,最好請你們兩位各寫一道奏章,由兄弟呈上皇帝。將來大哥要做西藏活佛,二哥要做『整個兒好』,兄弟在皇帝跟前一定大打邊鼓。」說到這裡,放低了聲音,道:「日後吳三桂這老小子起兵造反,兩位哥哥幫著皇帝打這老小子,咱們的事哪有不成功之理?」兩人大喜,齊說有理。
韋小寶領著二人來到書房。葛爾丹道:「愚兄文墨上不大來得,這道奏章,還是兄弟代寫了吧。」韋小寶笑道:「兄弟自己的名字,只有一個『小』字,寫來擔保是不會錯的,那個『韋』字就靠不住了。這個『寶』字,寫來寫去總有些兒不對頭。咱們叫師爺來代寫。」桑結道:「這事十分機密,不能讓人知道。愚兄文筆也不通順,對付著寫了便是。好在咱們不是考狀元,皇上也不來理會文筆好不好,只消意思不錯就是了。」他每根手指雖斬去了一節,倒還能寫字,於是寫了自己的奏章,又代葛爾丹寫了,由葛爾丹打了手印,畫上花押。
三人重申前盟,將來富貴與共,患難相扶,決不負了結義之情。韋小寶命人托出三盤金子,分贈二位義兄和阿琪,備馬備轎,恭送出門。
回進廳來,親兵報導吳知府已押解犯人到來。韋小寶吩咐吳之榮在東廳等候,將顧炎武等三人帶到內堂,開了手銬,屏退親兵,只留下天地會群雄,關上了門,躬身行禮,說道:「天地會青木堂香主韋小寶,率同眾兄弟參見顧軍師和查先生、呂先生。」
那日查伊璜接到吳六奇密函,大喜之下,約了呂留良同到揚州,來尋顧炎武商議,不料吳之榮剛好查到顧炎武的詩集,帶了差衙捕快去拿人,將查呂二人一起擒了去。一加抄檢,竟在查伊璜身上將吳六奇這通密函抄了出來。三人愧恨欲死,均想自己送了性命倒不打緊,吳六奇這密謀一泄漏,可壞了大事。不料想奇峰陡起,欽差大臣竟然自稱是天地會的香主,不由得驚喜交集,如在夢中。
當日河間府開殺龜大會,韋小寶並沒露面,但李力世、徐天川、玄貞道人、錢老本等人均和顧炎武相識。顧、呂二人當年在運河舟中遇險,曾蒙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相救,待知眼前這個少年欽差便是陳近南的徒弟,當下更無懷疑,歡然敘話。查伊璜說了吳六奇信中「中山、開平、青田先生」的典故,天地會群雄這才恍然,連說好險。
呂留良嘆道:「當年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