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主寢宮,韋小寶轉身便走。公主道:「你進來,我給你瞧一件玩意兒。」這時寧壽宮中的四名太監、四名宮女站在門外侍候,韋小寶已不敢放肆,只得跟了進去。公主拉著他手,直入自己臥室。兩名宮女跟著進來,拿著熱手巾給公主淨臉。公主拿起一塊手巾,遞給韋小寶。韋小寶接過,擦去臉上汗水。兩名宮女見公主對這小太監居然破格禮遇,連對太后和皇上也沒這樣禮貌,而這小太監竟也坦然接受,無禮之極,不由得都呆了。
公主一瞥眼見了,瞪眼道:「有什麼好看?」兩名宮女道:「是,是!」彎腰退出,哪知已然遲了,公主一伸手,向近身一名宮女眼中挖去。那宮女微微一讓,一聲慘呼,眼珠雖沒挖中,臉上卻已鮮血淋漓,自額頭直至下巴,登時出現四條爪痕。兩名宮女只嚇得魂飛天外,急忙退出。
公主笑道:「你瞧,這些奴才就只會叫嚷求饒,有什麼好玩?」韋小寶見她出手殘忍,心想這小婊子太過兇惡,跟她母親老婊子差不多,還是及早脫身為是,說道:「公主,皇上差我有事去辦,我要去了。」公主道:「急什麼?」反手關上了門,上了門閂。
韋小寶心中怦怦亂跳,不知她要幹什麼怪事。公主笑道:「我做主子做了十五年,總是給人服侍,沒點味道,今兒咱們來換換班。你做主子,我做奴才。」韋小寶雙手亂搖,道:「不行,不行。我可沒這福氣。」公主俏臉一沉,說道:「你不答應嗎?我要大叫了,我說你對我無禮,打得我全身青腫。」突然縱聲叫道:「哎唷,好痛啊!」
韋小寶連連作揖,說道:「別嚷,別嚷,我聽你吩咐就是。」這是公主寢宮,外面有許多太監宮女站著侍候,她只消再叫得幾聲,立時便有人擁將進來,可不比那間比武的小屋,四下無人。公主微微一笑,說道:「賤骨頭!好好跟你說,偏偏不肯聽,定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韋小寶心道:「你才是賤骨頭,主子不做做奴才。」
公主屈下一膝,恭恭敬敬地向他請個安,說道:「桂貝勒,你要安息了嗎?奴才侍候你脫衣。」韋小寶哼了一聲,道:「我不睡。你給我輕輕地捶捶腿。」公主道:「是!」坐在地下,端起他右足,擱在自己腿上,輕輕捶了起來,細心熨貼,一點也沒觸痛他傷處。韋小寶贊道:「好奴才胚子,你服侍得我挺美啊。」伸手在她臉頰上輕輕扭了一把。公主大樂,低聲道:「主子誇獎了。」除下他靴子,在他腳上輕捏一會,換過他左足,捶了半晌,又脫下靴子按摩,道:「桂貝勒,你睡上床去,我給你捶背。」
韋小寶給她按摩得十分舒服,心想這賤骨頭如不過足奴才癮,決不能放我走,便上床橫臥,鼻中立時傳入幽香陣陣,心想:「這賤骨頭的床這等華麗,麗春院中的頭等婊子,也沒這般漂亮的被褥枕頭。」公主拉過一條薄被,蓋在他身上,在他背上輕輕拍打。
韋小寶迷迷糊糊,正在大充桂貝勒之際,忽聽得門外許多人齊聲道:「皇太后駕到!」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忙欲跳起。公主神色驚惶,顫聲道:「來不及逃啦,快別動,鑽在被窩裡。」韋小寶頭一縮,鑽入了被中,隱隱聽得打門之聲,只嚇得險些暈去。
公主放下帳子,轉身拔開門閂,一開門,太后便跨了進來,說道:「青天白日的,關上了門幹什麼?」公主笑道:「我倦得很,正想睡一忽兒。」太后坐了下來,問道:「又在搞什麼古怪玩意兒了,怎麼臉上一點也沒血色?」公主道:「我說倦得很啊。」
太后一低頭,見到床前一對靴子,又見錦帳微動,心知有異,向眾太監宮女道:「你們都在外面侍候。」待眾人出去,說道:「關上了門,上了閂。」公主笑道:「太后也來搞古怪玩意兒嗎?」依言關門,順著太后的目光瞧去,見到了靴子,不由得臉色大變,強笑道:「我正想穿上男裝,扮個小子給太后瞧瞧。你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