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教主眼光射到無根道人臉上,冷冷地道:「你怎麼說?」
無根道人退了兩步,說道:「屬下以為青龍使言之有理。前車覆轍,這條路不能再走。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既已犯過了毛病,教主大智大慧,自會明白這些少男少女既不管用,又靠不住。便似……便似……」說著向沐劍屏一指,道:「這小姑娘本是我赤龍門屬下,教主待她恩德非淺,但一遇禍患,立時便叛教降敵。這種人務須一個個追尋回來,千刀萬剮,為叛教者戒。」
洪教主的眼光向陸高軒等人一個個掃去,問道:「這是大伙兒商量好了的意思嗎?」
眾人默不作聲。過了好一會,胖頭陀道:「啟稟教主:我們沒商量過,不過……不過屬下以為青龍使、赤龍使二位的話,是很有點兒道理的。」洪教主眼望張淡月,等他說話。張淡月戰戰兢兢地道:「本教此次險遭覆滅之禍,罪魁禍首,自然是韋小寶這小賊。屬下對這種人,是萬萬信不過的。」洪教主點點頭,說道:「很好,你也跟他們是一夥。陸高軒,你呢?」陸高軒道:「屬下得蒙教主大恩提拔,升任白龍使重職,自當出力為教主盡忠效勞。青龍使他們這番心意,也是為了本教和教主著想,決無他意。」
殷錦大聲道:「你們這些話,都大大的錯了。教主智慧高出我們百倍。大伙兒何必多說多話,只須聽著教主和夫人的指揮就是了。韃子兵炮轟本島,是替本教盪垢去污,所有不忠於教主的叛徒,就此都轟了出來。若非如此,又怎知誰忠誰奸?我們屬下都是井底之蛙,眼光短淺,只見到一時的得失,哪能如教主這般洞矚百世?」
許雪亭怒道:「本教所以一敗塗地,一大半就是壞在你這種馬屁鬼手裡。你亂拍馬屁,於本教有什麼好處?於教主又有什麼好處?」殷錦道:「什麼馬屁鬼?你……你……你這可不是反了嗎?」許雪亭怒道:「你這無恥小人,敗壞本教,你才是反了。」說著手按劍柄。殷錦退了一步,說道:「當日你作亂犯上,背叛教主,幸得教主和夫人寬宏大量,這才不咎既往,今日……今日你又要造反嗎?」
許雪亭、無根道人、張淡月、陸高軒、胖頭陀五人一起瞪視教主,含怒不語。
洪教主轉過頭去瞧向殷錦,眼中閃著冷酷的光芒。殷錦吃了一驚,又退了一步,說道:「教主,他……他們五人圖謀不軌,須當一起斃了。」洪教主低沉著嗓子道:「剛才你說什麼來?」殷錦見他神色不善,更是害怕,顫聲道:「屬下忠……忠……忠於教主,跟這些反賊勢……勢不兩立。」洪教主道:「咱們當日立過重誓,倘若重提舊事,追算老帳,那便如何?」殷錦只嚇得魂飛天外,說道:「教……教主開恩,屬下只是一片忠心,別……別無他意。」洪教主道:「當日我和夫人曾起了誓,倘若心中記著舊怨,那便身入龍潭,為萬蛇所噬,舊事早已一筆勾銷,人人都已忘得乾乾淨淨,就只你還念念不忘,一有機會,便來挑撥離間,到底是何用意?有何居心?」
殷錦臉上已無半點血色,雙膝一屈,便即跪倒,說道:「屬下知錯了,以後永遠不敢再提。」洪教主森然道:「本教中人起過的毒誓,豈可隨便違犯?這誓若不應在你身上,便當應在我身上。你說該當是你身入龍潭呢,還是我去?」殷錦大叫一聲,倒退躍出丈許,轉身發足狂奔。洪教主待他奔出數丈,俯身拾起一塊石頭擲出,呼的一聲,正中殷錦後腦。他長聲慘呼,一躍而起,重重摔了下來。扭了幾下,便即斃命。
洪教主眼見許雪亭等五人聯手,雖然憑著自己武功,再加上夫人和殷錦相助,足可克製得住,但教中元氣大傷之後,已只剩下寥寥數人,殷錦只會奉承諂諛,並無多大真實本事,若再將這五人殺了,自己部屬蕩然無存。他於頃刻間權衡輕重利害,便即殺了殷錦,用以拉攏許雪亭等五人,作為今後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