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米饭,程锐炒了小半碗吃,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冬季作息时间还没有开始,可以睡午觉,躺在床上试了几次,还是睡不着,他好像听到有人在敲窗户,笃笃笃的,轻微又执着。
……想到姜彻那里去。
程锐睁大眼睛躺了很久,最后带着放弃般的颓败感爬起来,提上书包出门,往姜彻家走。
程锐打开门,姜彻不在。他扔下书包,在那张凌乱的床上躺下,用姜彻的被子将自己裹起来。
到处都是姜彻的味道。好棒。
他睡了一个很安心的觉。睁开眼时,夕阳橙色的光越过后山的树林,洒满了房间。他听到走廊上姜彻在哼歌。程锐爬起来,走出房间,看着姜彻做饭的背影。
“醒了?”
“嗯。”
“把饭盛上,菜就好了。”
程锐乖乖盛饭,姜彻扫他一眼,皱眉道:“手怎么了?”
程锐一愣,低头看到手指关节处的伤痕,想了一会儿,才说:“忘了。”
油锅里嗞啦一声,姜彻翻炒着锅里的豆芽,说:“待会儿抹点碘伏,就在你学习桌上。”
程锐说好,盛好饭端回去,去抹药,伤口已经结痂了,不疼,抹到中途,他才想起来,跟姜彻说:“我和人打架了。”脑袋很沉,他慢吞吞地说,眼神有些迷茫。
姜彻将菜放好,拉过他手看了看,抬手捏他脸,问:“咋弄的?丢了魂似的。”
程锐眨眨眼睛,忽看到邵为均沾了血的脸颊,身体一抖,回过神来,说:“昨天我爸来了。”
姜彻没说话,把碗放他手里,又添了菜。
程锐小声说:“我没忍住,记不清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姜彻说:“你打人家,自己怎么受伤了?”
程锐想了想,又认真道:“打到眼睛了,就是这儿,”他抬手指着眉骨,“那里有骨头,很硬的。”
他说话缓慢,睁大眼睛看着姜彻,视线却有些散漫。姜彻看着他,停了一会儿才说:“别怕,没事。”
程锐咬着筷头,含糊不清地说:“他住院了。”
“先吃饭。”
程锐听话,一边吃,一边说:“我还拿凳子砸他。我当时好像是想把他弄死,记不清了。”
姜彻说:“你没那么大本事,吃饭。”
程锐固执道:“他流了很多血。”
姜彻放下碗,认真地看着他说:“别怕,凳子打不死人。他没事。”
程锐咬牙,眼泪直打转,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我当时太激动了,我不知道他还缠着我妈。他喝醉了,他要打人的。”程锐说,终于想起夜里的画面,母亲的哭泣,邵为均的血,还有救护车呼啸而过。他站在没有灯的角落,静静看着他们。
姜彻用手指给他擦眼睛,刚一碰到,眼泪便汹涌而出。程锐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我不知道。”
“嗯,不是,肯定不是。”
程锐哭的时候没有声音,身体发抖。姜彻将他按进怀里,轻声说:“没事,哥打过那么多架,拿刀子的都有,从没出过事。”
程锐抓住他的衣服,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对了,我今天见着冯英了,她说今天有个病人被打了,没多大事儿,估计说的就是你爸。”
程锐问:“真的?”
姜彻想要安慰他,信口胡说,哪知道正说着了,这时候只好说:“我干嘛骗你,她是护士,不比你知道得多。”
程锐不说话了,在他前襟上蹭眼泪。
姜彻拍他的背,当小孩子哄,说:“好了,快吃饭,你今天是不是没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