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季腾。
季腾那时,自也不知进来的人是邢修,更不知道邢修何许人也,只诚惶诚恐伏在光洁如镜的地上,从倒影里看偷看来人。
侍从鱼贯而入,云霞织锦,金银为线,闪花了他的眼,其中簇拥一人。此人紫衣玉带,容貌确实玉质金相,奢华之极。只是周身那凌厉的杀戮戾气,压得人头也太不起来,身体也不敢动弹,就连指尖都在哆嗦。
本来高高在上的判官,更吓得连滚带爬下了位来,和季腾跪在一起,磕头磕得比季腾还带劲。
季腾看到判官那惊惧的样子,更惊惧,又想着判官都磕头如捣蒜,自己怎么能怠慢,连忙以更快的频率磕起头来。这一来刺激到了判官,对方加快了速度,季腾一想不对,谁知道这地方是什么规矩,该不是谁磕得慢谁要获罪吧?
于是偌大的罚厅里,两个头在光洁冰冷的地板上砰砰砰地PK起来。
虽然在阴阳道魂魄实体化,季腾也只是个凡人,磕着磕着就开始头昏,速度自然就慢下来,他偷眼看了看判官,对方也正在瞟他,两个都撞得不轻的人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眼神交汇的意思是这个:
“痛不痛?”
“痛痛痛!”
“怎么办?”
“一起停!”
两人刚露出协议达成的一笑,突然感觉背上有两道凌厉的视线扫了过来,缓慢地,一寸一寸在他们的背上移动,就像锋利的刀尖,慢慢挑开背部肌肤一般,带来叫人心寒的肌肤触感。
季腾和判官相交的视线顿时呆滞,“不能停,停了就会死!”刚刚寂静下来的罚厅里,磕头声再响,此起彼伏,无穷无尽。
三个时辰下来,判官活活磕晕了过去。季腾虽然年轻力壮,头壳坚固,却也力竭气衰。不但头脑嗡嗡作响,而且视线极度模糊。待他振作着抬起头来,只看见眼前有一堆锦衣环绕,外加某个紫衣玉带的人影晃来晃去。季腾心知那紫衣者必是主宰自己命运之人,忙强打精神想爬过去磕头。
他瞄准了邢修,爬啊爬啊,面前出现的不是那紫衣者的脚,而是门槛。
季腾一愣,抬头看看,发现自己明明是对着大厅正中的邢修爬去,不知为何却爬到了门口。他敲着脑袋眯着眼找一阵,重新瞄准了邢修爬过去。
一会功夫,他发现自己又再次爬到了门口。
难道这是什么禁制咒语?无论怎么爬都无法靠近那个人?他又想,或许其实他根本不可能碰触到这个人的?
季腾想起自己所处的是传说中的阴阳道,这里不论发生什么违背世间常理之事,都不值得大惊小怪吧。
他正满心敬畏地崇拜着这非自然的力量,一个清亮但疑惑的声音从那紫衣者口中而出,“他——”
这紫衣者才开口发出一个音,蹭蹭蹭破空之声传来,季腾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有数支金银戟架在他的脖子,围住他的侍从杀气逼人,稍一动弹的话~~~~
“进入阴阳道尚想逃亡者,依律判处二重死亡!”蒙眼侍从声色俱厉,季腾想要喊冤,偏偏那戟尖直接插入嘴里,再有理也说不出。
万幸的是,刚刚磕晕了的判官此刻醒来了,判断了一下现场,小心翼翼解释说,“君上,罪人似乎是想爬到您面前,不过,不知是他天生方向感差还是磕头磕晕了,每次都能准确地错过您所在的位置,爬不出直线来,一弧线就去了门口。”
那扎进季腾嘴里的戟尖总算是退了出来,季腾没口子地告饶,“大人,大人,小人知错,小人知错!”
判官连忙拉了他一把,低声说,“你要求饶也别对着大门求啊,大人在那边。”
季腾头脑发懵得厉害,连扑腾了几下也没找到地方,可怜兮兮地哭喊开来,“大人,小人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