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海盗船,百来号人,他一个人用了一天一夜,把所有人都残杀了。”
汪云锋觉得胸口异常的沉闷,他总算明白,为何在面对血腥的时候,夏竕没有一点点的惧怕。他就像常年浸泡在战场里面的将军,站在尸骨堆上,无视一切人命。
“五叔说,竕儿是为战场而生的孩子,他的一生必须在杀戮中度过。”
汪云锋头脑发胀:“可他在白鹭书院里并没有杀人。”
夏令寐缓过一口气,想要去斟一杯茶,提着茶壶颤抖不止的将茶水都淋在了桌面上。茶水带着温热,可捧在手心只觉得异常的冰冷。
夏令寐没有说话,汪云锋已经将夏竕这些时日的言行都回想了一遍,越想越惊心,脱口而出道:“难不成他在学习?”
夏令寐怔住,半响才道:“对。他在战场上杀人那是求生之下的直觉做事,现在,他的性命根本不用担忧,所以他开始深入夏家的武艺,尝试着……杀人不见血。”
不知道为何,只是这么五个字就让汪云锋脚底泛凉,一股寒意直接窜上脑门。
杀人不见血这种事情,对于最爱磨嘴皮的文官来说易如反掌。嘴皮子就是他们的刀剑,不见血也能够让对方生不如死。
对于皇族来说,杀人不用刀,只要吩咐下去,自然而然有人持刀替他们扫平一切障碍。权利就是刀,杀一人不用怕,诛九族才是大杀招。
而夏竕的杀人不见血,是针对一个人,慢慢的会变成一群人。夏竕的不见血是让人看不到外伤,直接攻击人的内腹,让你脏器瞬间破碎而死,也能够让你每日里痛苦万分日夜煎熬直到脏器再也承受不了而亡。这比一刀就砍了人的脑袋更为残忍,更没有人性。
夏令寐见识多广,这一个月虽然没有在夏竕的身边,可影卫依然会将孩子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她。她自然看出了孔先和武生对他武艺指导的用意。夏竕在夏家,不同与文武兼修的嫡子,也不同于杂学多艺的庶子,他根本没有指定老师。他是在影卫们的身边,跟着他们学习那些阴暗的、隐晦的、残忍的杀人救人之术。
汪云锋心乱如麻。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杀人的狂者。
文官的儿子居然是杀人者!
若是被朝中其他官员们知晓,别说夏竕,就连汪云锋自己也会被众人的冷嘲热讽下淹没。
这一点,夏家人知道,夏令寐更加明白其中的厉害。她不怕汪云锋受到伤害,她怕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为敌人手中的刀,置汪家和夏家於地狱之中。她只能决定:“竕儿不能来汪家,他不是你的——”她咬出两个字,“儿子。”
嘭的一声,汪云锋的手掌几乎把整个花梨木桌子都要震翻了:“竕儿是我的儿子,你不承认也罢。”
夏令寐一怔,浑身几乎颤抖起来。她哆嗦着唇瓣,震惊的望向汪云锋。他疯了么?他居然说夏竕是他的儿子。他知不知道一旦夏竕姓了汪,作为父亲,汪云锋就要承担夏竕一切杀戮背后的责任?夏家可以安排夏竕的出路,并且早就准备好了夏竕的未来,夏家的幕僚们早就研究出了如何保护夏竕,也让夏竕成为夏家最利的一柄刀的方法。
夏家有实力,也有魄力包容下夏竕的一切!
汪家不能。别说作为御史的汪云锋,哪怕是身为汪家族长的汪云锋,也不能。
这一点,初嫁给汪云锋的那三年中,夏令寐对汪家的根底早就一清二楚。她知道,也明白,所以在当初只能同意夏将军的那排,服从夏家长辈们的决定,谁也不能改变。
汪云锋抓紧了夏令寐的肩膀,强调:“竕儿是汪家的嫡子,他必须认祖归宗。”
夏令寐面无表情:“我不同意。夏家也不会同意。”
“他是我的儿子,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