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衍之微微一笑,略带苦涩之意。
他在临行前跟他祖父说过,太子虽然刚刚大婚,但一定不久就会纳侧妃,若是真有那事,他老人家便一定要装病拖延时间,不可让太子得逞。
老侯爷也不知道段衍之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但自己的孙媳妇都没了,哪能看着太子左一个右一个的娶?他老人家心里气不过,也是孩子心性,有心要找太子麻烦,便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本来还以为不过是一说,却没想到段衍之预料的那么准,他前脚刚走,太子不过大婚三日,便要再行纳妃。老侯爷一听,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段夫人更是摔了手上的青瓷彩釉云纹杯,两人恨不得冲进宫去将太子拖出来一顿狠揍。
第二日早朝老侯爷便没有去,段夫人亲自进宫去跟太后诉苦,说侯门世代功勋,如今老侯爷重病不起,朝中竟无人问津云云。又拐弯抹角的说太子居然要在此时纳妃,侯府前有新丧,后有病弱,皇恩岂可如此寡薄?
太后听了心中不是滋味,便与皇帝说了此事,皇帝一听也不舒服。此事可大可小,定安侯府是有开国之功的重臣,老侯爷一生与世无争,如今到了重病的时候,自己的儿子还忙着纳妃,前段时间更是在人家失了孙媳的时候行了大婚。皇帝左思右想,叫来太子,吩咐他将纳妃之事延后,而后派他亲自去府上探望老侯爷。
太子倒也算尽责,几乎是三日一次报到,殷勤的很。不过每日问的话都差不多:“侯爷可觉得身子大好了?”
老侯爷自然知道他是急着纳妃,理也不理他,一听到这问题就一个劲的蒙着被子哼哼,时不时是说两句命苦,自己一把年纪不能抱重孙之类的话,直把太子弄的脸色青白拂袖而去才作罢。
实际上就在段衍之他们刚才回来之前,太子的车撵才刚刚离开,临走免不了又是一副难看的神色。
段衍之此时既然回来了,老侯爷也大大的松了口气,边起身穿衣边问他:“你如何得知太子要纳妃的?还有,突然心急火燎的赶去扬州又是做什么?”
乔家姐妹和陆长风、张楚都有这疑问,一听侯爷问话,便纷纷将视线移到了段衍之身上。段衍之却一动未动,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要他如何说?他的娘子乔小扇才是太子要纳的妃子。羽妃娘娘,他在竹林听到这称呼时便知道了太子的心意。留她性命,给她名分,让她正大光明的留在他身边。
老实说这件事太子做的并不精细。既然对他有了防范,何不将事情做绝一点,就算是找个替身假扮成乔小扇的尸身交到他手上,也比什么都不清不楚的好。更甚至,许多地方还故意留了破绽,别说他,就连他祖父和母亲都怀疑乔小扇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人世。
直到见到乔小扇那日,段衍之才明白太子的意思。太子是刻意为之,仅仅是为了给他一个希望,让他知道乔小扇还在这世上,但是却注定要成为太子的妃子,那对他便会是致命的一击。
不是要你们天人永隔,而是即使近在咫尺,也相思相望不相亲。
不愧是深谙帝王之术的太子殿下,对于发现臣子的弱点十分敏锐,对于摧垮臣子的意志,同样也是不惜余力。
虽然段衍之不会任其宰割,但不得不说,他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因为在他的生命里,重要的只有权势,只有利益,只有适合自己的路。
只是,既然决定了要踏上那条路,就必定要承受这孤独。段衍之依旧什么都没说,但是早已在心中计划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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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随侍太监上了一盅参汤给皇帝之后,看了看窗外透亮的月色,小心翼翼的对皇帝道:“陛下,定安侯世子还在外面。”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