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提到你。”
“月季姑娘。”钱小凤是什么人?这姑娘猴精猴精的,专爱顺着杆子往上爬,这会儿也改口了,对李武俊道:“李当家不必送了,钱小凤改日再来看望老武头。”
人情世故当真作弄人。龙少爷一路默不作声跟钱小凤走了这一遭,一开始看见钱小凤与李武俊说话,脸色阴了,奈何钱小凤根本没空搭理他。这会儿来了个月季姑娘,都不必钱小凤开解他,自个儿就雨过天晴。
之后三两天,武馆里静悄悄的。李武俊专派了个人与她报信,钱小凤这几日也候在家里,老武头醒来知道她回来了,便要见她,与她说话。
钱小凤匆匆赶过去,到老武头床前。他一看着她,便老泪纵横,一直念叨着“没事就好”,钱小凤知道他说不了许多话,便道:“你好生歇养,这么好的身骨,可劲儿再活几年呢。”
老武头听着她说话,不摇头也不点头,像是想给她一个笑容,却咳嗽起来。
钱小凤看得心酸,一直劝他好好养病。
第四日清晨,她与龙少爷到了武馆门口。这会儿连个看门的也没有。钱小凤心道不好,一路进了院子,武馆所有人都围在练武场周围。
练武场正中央,是身着练功服的老武头。他这几月头发斑白,头上绑着红头巾,大概是想显得精神些,可那一脸病态却是掩藏不住的。
老武头背手在武场上,高声道:“武,止戈之术也。凡习我李家武者,内修宗气,外练筋骨。武道,内止懦,勇也;外止暴,善也。竖子勤恳,必能悟我武道,扬我门威。”
“悟我武道,扬我门威。”武馆的小子们高声道。
“来。”
老武头站在武场上,架起马步,右手出拳,虎虎生威。
“来。”
几十人齐吼出声,气势震天。
他们随着老武头的动作,一招一式,一同出拳,钱小凤平日在隔壁只听着他们“哼哼哈嘿”,从未见过他们练武,刚毅果敢,招招有力。钱小凤想起他们曾经在钱家门口舞起那龙,如同今日之势,只不过,一桩为了喜,一桩为了忧,一时动容不已。
龙少爷是这其中最格格不入的一个。他身边的钱小凤,自进来到现在一眼也没看过李武俊,他心下安定,瞟了李武俊一眼,暗道如此“情敌”,不足为惧。后来他瞧着武场上的老武头,那一招一式下来,他直想把钱小凤拉走。再不走,他家小凤儿又不知怎么哭了。
那台上叫“老武头”的,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之象,强撑着身子在此,分明就是回光返照。恐怕,他连这套拳也打不完的。
龙少爷刚想到此,武场中央的老武头直直倒下去,钱小凤没有随那些武馆汉子一同奔上去。她站在外边儿,望着那个从她穿越来就照顾她的老人家,流出了热泪。
……
老武头走了。
古时候葬礼礼仪繁多:临危送终,鸣放鞭炮告知四邻左右丧事,入殓前着寿衣整形容,家人昼夜守棺,搁棺七日,居丧期间穿孝服,戴孝帽,不会亲友,不进寺庙。亲友携带匾额、挽联、挽幛、香烛、纸钱等上门吊唁,布道场僧人道士同为死者超度,辞灵出殡,一路扬纸钱,摆茶桌路祭至墓坑,点长明灯,到停棺落葬时,已是多日。
钱小凤从来不知道,盘龙镇上的老人有这么多。与老武头一个年纪的,或拄着拐杖,或赶着牛车,或挑着瓜果,从那山里,林里,茅屋里一路走来。有个老婆子,背着一篓草药,经过武馆门口,见到门口挂着白事,朝上门的人问了一句,闻听老武头死了,哈哈大笑:“死得好……”
武馆小子们正值悲痛之际,一个个摩拳擦掌,都要赶她走,不料老婆子扔了背上药篓,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怎么就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