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白纱的女光明使再次发出银铃般清脆的娇笑声,突然袍袖挥舞间轻烟弥漫,等移地建目光凛然地游目四顾,此女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移地建眼眸中掠过一丝敬畏之色。
他是一个天生狂妄傲慢的人,出身于回纥王族,更是颐指气使不把寻常人等放在眼里。只是这明教的人,尤其是这明教的两位光明使,来历神秘,来无影去无踪,拥有飞天遁地不可预测之威能,让他心里畏惧。这是他决定支持明教在回纥传播的一个关键因素。
这一次他主动请缨来大唐催促和亲,明教的光明使之一就率人与他联系,要跟随他一并前往,同时要求他想办法让明教在大唐立足。
明教看中大唐,想要在大唐传教,但一直遭遇到中原文化的抵制。这必须要有李唐皇族的支持才能行。所以,明教才暗中追随移地建,前来大唐。
移地建从来没有见过明教的教主,更不知其真实相貌,只知道是女性,一样的白袍白纱,看不清长相。一样的来无影去无踪,看不透来路。
所谓未知是令人害怕的东西。这个世界上让移地建害怕的人和事不多,明教高层首脑算是其中之一。
骨子里,他已经认定,这是神的力量,这是神的使者,是不可抗拒的力量。
其实移地建对于明教试图在大唐传教感觉有些不以为然。在移地建看来,唐人的信仰力量其实最不坚固,因为文化的多元,唐人在宗教方面不可能“从一而终”。佛教,道教,在中原还是主流,而明教注定是偏门小道,很难得到大面积的普及。
而回纥人则不一样。明教的出现和存在,在悄然之间取代了回纥人对于原始图腾好祖先神灵的顶礼膜拜,举国信仰一个宗教,在回纥很容易就得到实现。
但在大唐,任何宗教都有存在的土壤和空间。但没有哪一个宗教能独占万里山河,将其他宗教驱逐出去。
叶护神色阴沉地凝立在窗户之下,紧盯着移地建卧房的黑色房门,冷笑不语。
叶护也不是傻子,更不愚蠢,对移地建的野心和冷酷早有防范。他已经猜得出,移地建为了汗位,已经按捺不住,要提前向他动手了。
实际上,叶护之所以滞留大唐不归,也有自身安全的考虑在内。但这一次,叶护已经察觉到移地建并不掩饰的杀机。
将叶护诛杀在大唐,将罪名扣在大唐的头上,这是移地建的目标。只要叶护死了,磨延啜就再也没有理由拖延,会改立移地建作为太子。而对于回纥国内忠于叶护的一派权贵,只要叶护不是死在移地建的手上,肯定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跟即将当权的二王子唱对台戏。
南霁云府邸。
孔晟愕然抬头,望着南勇惊讶道:“回纥又派使臣来了?叶护不是常在长安,怎么又来了一个二王子?此人叫什么名字?”
南勇叹了口气:“大将军,此人名叫移地建,据说是回纥可汗的二王子,听让你说,这人狂妄傲慢,不把我们大唐放在眼里,带人在长安城中横冲直撞耀武扬威,还冲撞了太子殿下的銮驾,一点礼仪规矩都不懂。”
“移地建?!”孔晟的神色一变。
此人他知晓。移地建是回纥可汗磨延啜的二儿子,叶护的弟弟,此人绝不简单,事实上正是后来的磨延啜之后的回纥可汗,号牟羽可汗,还是大唐权贵仆固怀恩的女婿。
仆固怀恩是铁勒仆骨部人,当世名将,仆固怀恩随郭子仪作战,任朔方左武锋使,骁勇果敢,屡立战功。又与回纥关系良好,曾出使回纥借兵,并嫁二女与回纥和亲。其中之一便是嫁给了移地建。仆固怀恩家族中有四十六人为国殉难,可谓满门忠烈。
仆固怀恩后来遭人陷害被逼叛唐,那是后来的事情了,现在的仆固怀恩,正在兵屯汾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