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足够;自然再也不会画蛇添足。
正月一过;因去岁有闰月之故;天气暖得早;杜士仪深知蜀中又快要进入了一年一度的采茶季;因此固安公主离京数日之后;他就拟了洋洋洒洒数千言的茶引律。这本是永徽律疏中没有的;自然一石激起千层浪;然而;刚刚由御史大夫迁太常卿;看似已经闲置的李朝隐;却以明法科出身;先后出任过大理寺卿和御史大夫的法吏身份;首肯了将茶引从条例变成律例。这种变故;就连杜士仪都没有料到。
他总共只在李朝隐麾下当了一个多月的殿中侍御史;和这位老人也没有什么交情;上书不过是为了完善;焉知竟能够得到这样的支持?
茶引司是杜士仪主持成都两税之后;第一件真正做成的事;因而;此番上书;也是为了谋求出长安往云州任职之前;把这么一件事漂漂亮亮做一个总结。知道李朝隐的性子是公义大于私谊;得到了支持的他并未登门称谢;而是仿佛没有这么一回事似的。与此同时;察觉到了李元对自己的态度冷落极快;以至于中书省的其他人都有所察觉;他面上安之若素;心中却不禁哂然。
李元兴许有清俭之名;兴许有刚正之称;但在相位上碌碌无为;别说和姚崇宋憬张说相去甚远;甚至还比不上张嘉贞就看他用自己;只是为了和杜暹的争斗中占到上风;便可见一斑。区区冷遇而已;他又有什么受不起的?
尽管李元因为杜士仪竟然举荐宇文融而心存不待见;杜暹又对杜士仪素来不以为然;但茶引法关乎重大;接连两年的茶引所得颇丰;又是制蕃之道;李隆基对此却重视得很;除了政事堂集议;他还屡屡招来宋憬张说这样已经罢相却还颇得他信任的老臣商量。可让李元杜暹跌破眼镜的是;一向刚正的宋憬固然一直都对杜士仪支持得很;就连和杜士仪常有不对付的张说;在听到杜士仪举荐宇文融的消息之后;却仍旧对茶引法表示了坚定的支持。
再加上一个源乾曜;如今主持户部的王竣;主持兵部的张齐丘;即便李元和杜暹乃是现任相国;不得不别别扭扭地表示了支持。
王竣与张嘉贞张说都不那么对付;当日在幽州和杜士仪结下的也并非善缘。但他久在朔方;深知为了保证互市而要消耗的绢帛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故而能够用茶叶这种作物代替绢帛;他自然觉得这是长远之计。而张齐丘却是因为固执得连自己都没什么办法的儿子张丰张九郎;在最初勒令本家所用的佃户不准种茶之后;时隔一年;却也几乎全盘放松了禁令。如今;吴县种茶面积已经扩展到了数万亩;比从前何止陡增一倍?
茶之一物;迟早会变成另一种国之支柱
宋憬张说;张齐丘和王竣;尽管如今身上都有官职;但都处于荣养的元老状态;因而议事后从宫里出来;杜暹和李元两个人谁也不看谁;各自回中书门下;只有源乾曜这个侍中笑吟吟地送了四人一程。到宫门的时候;源乾曜突然一手拉着张说的袖子;低声问道:“燕公何时变性子了?”
源乾曜和姚崇、张嘉贞、张说、杜暹、李元总共五个宰相搭过档;纵使有过小小的角力;但大多数时候他是老好人;纵使张说吃过苦头;对于其却也说不上什么恶感。尤其是这会儿源乾曜脸色和煦;张说在怔了片刻后;便苦笑了一声。
“当初为了宇文融和杜君礼相恶;乃我最大的失算而鄙薄宇文融却又不重视宇文融;方才有我之败至于茶引法;本为安抚番邦的善法;我如若因私废公;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秉政的理念?”
张说第一次是因诛除太平公主的从龙之功拜相;第二次是因为在西北的军功拜相;身为号称燕许大手笔的文坛名宿;他对于军事的敏锐触感不但在源乾曜之上;甚至还在姚崇宋憬这两位名相之上。所以;他对于开边一直不以为然;开边容易治边难;而用茶叶和蕃;比子女玉帛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