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了,要我在大庭广众下对一个背弃友谊的伪君子和忘恩负义的女子献上祝福——我做不到,我没有那么宽阔的胸襟。”他赌气地道。
“你必须做到!这是小姐最大的心愿,你答应过的,别让她终生带着遗憾。”她极力劝抚。
“你不怕我把婚礼弄得一团乱,让喜事成了憾事?”他沉声威吓。
“你不会!”她确定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他不会让小姐的心染上任何一丝阴霾。
“真笃定啊!你凭什么说我不会?”他恨透了她老是能看穿他的心。
“因为你爱她。”这个事实如双面利刃般划开他的心,也划破她的情,两颗被伤得血淋淋的心,赤裸裸地面对彼此的伤痛。
“爱?好好笑的字眼,只因这个字就想要求我——为一个不爱我的女子付出最后的心力,你们未免欺我太甚了吧!”他背过她,再不肯多说。
紫儿写下一串字,绕到他面前。
他别过脸不去看紫儿,明白地告诉了她,他不喜欢她的多事。
她固执地硬把字送到他的视线范围内,他抬眼盯住她,他的眼里有着怒焰,她沉稳的眼神却像水波,浇熄了他的怒火。
久久,两人就这样对峙着,一动也不动。
好半晌,一声长叹,他妥协了,把脸调向那一行字。
“既然注定要结束,为什么不让它以最完美的姿态收场,难道伤了小姐的心,会让你有复仇的快感?不会的,这么做只会让你往后更恨自己。”
“你吃定了我?”
她摇头。不是,她没有吃定他,只是……懂他……可惜,他从不在意她的了解。
沉默片刻,他做了决定,他把木梳交到她的手中。“动作快一点!”低吼过后,他没再多说话。
紫儿莞尔一笑,低下头,细细梳理他的发、他的心。
夜深露重,月儿挂在夜空中,紫儿靠坐在梅树旁,倚着栏杆,等待少爷回来。
打过二更鼓了,她拉拉身上的薄衫,细数着天上星辰……
那些年,娘还没死,夜里精神好的时候,她常搂着紫儿说:“紫儿,你看到星星没有?那一颗颗的星星里面装着好多好多人的愿望,只要你不断对着它许愿,愿望就能越积越多,等到愿望多到星星再也负荷不了,它就会掉下来,星星一落地,我们的愿望就会实现了!”
愿望真会实现吗?
不会!童年的迷信在岁月更迭中被破除,曾经她对每一颗星星许下心愿,期待自己能张口成言——而……到如今,她仍是个人人口中的哑巴。
抚着小姐临行前送给她的筝,一挑一拨弄,拨出声声哀怨……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
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
月明人倚楼是为相思,为着愁肠百结、满怀情痴……她倚楼为的是什么?为着无解的单恋?可怜、可悲亦可笑……
若笑说少爷为情痴傻,她岂不更痴更傻,少爷恨小姐,恨他满心情爱不得回报,她却连恨的权利都没有。因为,她不被容许的情爱只能藏在心中,不能让人得知,这份情一旦曝光,就成了痴心妄想,她就成了不自量力、妄想攀上高枝……
抚着筝,她声声撩拨着自己的悲哀,一句句净是她无从诉说的相思。
勖棠从外头走回咏絮园,朦胧醉眼望见梅树下抚筝轻吟的女子。
是嫣儿!
她仍是放心不下他,仍是转回朱家来了?
毕竟,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毕竟对她,他的用心她都知道。
宽厚的唇笑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浓浓的眷恋填在他眯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