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挑了挑眉毛,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词汇:“嗯?”
阿玄笑了一声:“一个战败被擒的将军。”
“嗯?”园索仍旧只是哼了一声。
“你果然是一个,令人不悦的人。”阿玄再笑了一声,然后终于说了一句长长的话,“一个战败被擒、效忠的小公主被杀,最后被登基的女帝囚禁并纳入男宠行列来折辱到最后连求死都不能够的将军。
这无疑是个屈辱到极点的身份,园索脸上却并没有任何轻慢的神情,只是颇为恍然大悟地看着他:“所以你怎么死的……不对,我想你没有死过,从你的id看……难道你是被运营者特地去邀请进入无域的?这个id是你当时精神恍惚时候心里最强烈的愿望对么?”
“我以为坊主很擅长推断出真相,”阿玄笑了笑,“然而师兄不愧为师兄。”
“我现在好奇的是,你杀了囚禁你的那位女帝么?”园索顿了顿,突然问了一句。
阿玄呆了呆,像是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啊,没有。”
“为什么?我觉得运营者不会介意帮你这个小忙。”
阿玄听出了园索话里微不可查的挑衅意味,略微垂下头,轻笑了一声:“我杀过很多人,园索。”
园索没有回答,阿玄再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他:“她确实对我,或者说对因为立场而反对她的敌人非常残暴,但是她不是个昏君或者暴君。我若是杀了她,那个国度争战再起、生灵涂炭,我又该如何自处呢?那些死在前一场战争里的、我的手足同袍,我的敌人,我们的百姓,我效忠的小公主,又算什么呢?”
园索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略微退了一步,略微倾了上身:“我总以为,一个人眼里的世界的格局总是局限于他所在的社会所在的层次。很高兴,你修正了我的认知,容许我重新向您表达我的敬意,并为刚才的失礼道歉。”
“我的荣幸。”阿玄点了点头,并没有把园索的敬意放在心上——他并没有缺乏过别人的敬意这种东西,所以他接受得如此理所当然。
园索稍微向前走了一步,伸出一只手去:“我现在将要离开这里,去辅佐能够总结无域的‘世界主角’。判官,我很中意你,你要不要考虑更改一下忠诚的对象,跟我走?假如实在介意性别,我不介意变性。”
阿玄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起来:“有什么差别么?忠于你,忠于坊主,不是一样的。你不是本来就已经决定要帮助坊主了?”
“这都能看出来?”园索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其实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假如我们永远困在这里出不去的话,选择忠于谁就意味着选择要不要把尸体留给我。”
阿玄:……
————
“坊主?”
阿玄在告别过园索之后,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附近转了一圈,然而并没能找到任何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找路方面天分有限,打算去看看专业找路的园索还在不在。
不过他回到原地的时候,园索当然已经走了。阿玄想了想,能保护他不死的命判的有效时间十二个小时还没到,所以他干脆毫无防备地坐在原地开始打瞌睡。一直到日上三竿、被人捏着鼻子弄醒,他才茫然地睁开眼,费力地看清了眼前放大的脸,嘟囔着喊了一声。
“早上好啊!”裴兼早就已经换了一身没有血的、式样更加晃眼的大花袍子,笑眯眯地和阿玄打了个招呼,随即低头看了他破破烂烂的白袍子一眼,嫌弃地皱了皱眉毛,扔给他一件衣服,“换上。”
“不……”阿玄低头看着手里的大花袍子,然后抬头看看一脸羞涩、努力避免和其他人目光接触的奚信身上鲜艳的大花袍子,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不……我还是节约一点,凑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