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后迈步跨进了角门。
小胖子已经完全爬过来了,此时正愁眉苦脸的站在一个面容清雅的中年人身后。
“在下叶易安见过别驾大人”
中年人方竹山沉着脸上上下下将叶易安审视了良久后淡淡开口,“来呀,拿下”
此言一出,顿时便有几个大户人家内宅中必备的健壮仆妇要拥上来。
就在这时,小胖子开腔了,“爹,这是我真朋友,你要是让他受了辱,我还得跑,你抓一回我跑一回,看你怎么跟奶奶交代。大丈夫一言既出,做不到的就是措大”
“孽畜住口”小胖子应声停嘴,但眼睛里的倔强却是分毫不让。
方竹山头疼欲裂,狠狠瞪了小胖子一眼后扭过头来,“逆子的狐朋狗友倒是不少,但在我面前叫出真朋友三字的你还是第一个,真是难得的很哪”
听着方竹山这满含讥讽语调的话语,叶易安平实声道:“在下虽是不才,却也不会沦落到与大人口中所言的狐朋狗友同列。能得令郎视为真朋友,实乃在下之荣幸”
“哦”方竹山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你是读书的士子?不学无术吧”
“爹……”叶易安示意小胖子不要说话,不卑不亢的平实语调丝毫未变,“别驾大人面前何敢言读书?不过要论《五经正义》,诗词歌赋,乃至琴棋书画,在下倒也不敢妄自菲薄。若是在下这等的也算不学无术,那襄州州学尽可休矣”
“好狂言”
“言实不符才是狂言”
言至此处,叶易安拱了拱手,“大人尽可随意考校。在下若真是不学无术之辈,焉能与令郎定交,并得之以真朋友视之?若是如此,大人未免太小瞧令郎了”
顿了顿后,叶易安又补了一句,“恕在下冒犯一问,大人,你真的了解令郎?”
有一等人天生的好新奇,好交游,这就是所谓天然生就的四海性子,小胖子就是如此。他的朋友可谓是遍布襄州,但真正能交心的却是微乎其微,相对于别驾府的门第而言,朋友中能上得了台面的更少。
以往他结交的那些朋友私下里说话时都是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九洋捉鳖的。但偶然的机会真碰到别驾大人当面,不怂不蔫的还真是少的很。即便有,一开口说话也是让人不忍卒听,本就是市井粗豪汉子偏要学读书人腔调,学又学不像,那个尴尬劲儿不说别人,就是小胖子都脸红。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几次之后,别驾大人愈发瞧不上儿子结交下的狐朋狗友,小胖子好结交朋友却又得不到家人认可,也是难受。
憋屈了好几年后终于出了个叶易安,这番简短的对答下来,小胖子在一边听的满脸放光。
叶易安这么个白身人面对他的父亲时没有一点惊慌失措,整个应答不卑不亢,话不仅说的好听,更重要的是时时刻刻不忘将他抬起来,给他长脸。别看他爹脸上神情似乎没什么变化,但知父莫若子,小胖子知道他爹其实挺欣赏叶易安,没准儿还在心底讶异他这个孽障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对于好交游的小胖子来说,还有什么比朋友获得家人认可,让父亲刮目相看更高兴的事?这次第,小胖子的心情真是怎一个爽字了得,若依着他真恨不得让阖府上下所有人来看看他这真朋友的风采。
“你随我来”方竹山说完,当先向外走去。
长者命,不敢辞。叶易安将手中的衣服扔给小胖子后便随在方竹山身后去了。
方竹山刚走的远些,那些个内宅的丫头们顿时拥到了小胖子身边,叽叽喳喳的恭喜少爷今天躲过了一大劫难,有些胆大活泼的更是直言少爷这些年结交下那么些朋友,就今天这个让人看着顺眼,既会说话,人长的也好,尤其是那眉眼,带钩子似的,皮肤也够白,女儿家都不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