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都像你这么怪?”他讥讽她,绝对不是夸奖。
“你要这么说我也无妨。”上官白玉一点也不介意“怪”这类词儿落在她头上,丁香也常常如此数落她。
“那么,如果你治不好我呢?”他带着恶意问她,剑眉嚣张地扬得高高,想听听她的回答。
“这……”她恨认真地看着他身上的窟窿思忖起来,最后得到结论:“我不知道。”她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她会尽力拜托赵伯伯治好他。
他狞笑。“你要是治不好我,被我扭断脖子也不会有怨言吧?”
仿佛要强调这句胁迫,他右手搁在身上的大洞,五指滑过,血与肉像纺织机般交织组合,由骨生筋,由筋生肉,她眨了两回眼,看见他身上那个大洞已经恢复原状,连道疤痕也没有。她还来不及发出惊讶的低呼,啪的一声,甫填满的皮肉像绷断的琴弦,一处一处迸裂,一排白骨又出现在她眼前,他的笑容满是恶意,补充说明:
“这个窟窿连用法术都补不回来,我倒想看看你能用什么方式把它治好。”
上官白玉后悔了吗?
没有,一点也没有。她只知道那只男妖的意思似乎是答应让她救治,这使她好开心,不避嫌地拉着他的手……怕他临时反悔……回到马车车厢上,她在思考着应该如何藏起他不被丁香发现,现在可不是藏只小猫小狗,像他这样高大的妖,除非丁香瞎掉才会看不见。
“小姐!”
正当上官白玉苦恼之际,车外传来丁香嘹亮的嚷嚷声,她弹跳起来,直觉地抓起软衾往他头上罩,再用自己娇小的身子挡在他身前,同一时间,丁香拉开厢门,一脸抱歉地跳进来,边拍着肩上积雪边解释:
“小姐,你知道吗?我竟然一路走到山下去了!你等不到我回来一定很紧张吧?我明明有记路的,怎知道拐个弯,景色全都变了。还好正巧遇见阿信,不然我这一走不知道会走到哪座城去呢!”她喳喳呼呼,外头,阿信也带着轴木回来了,正在更换损坏的轴木。
果然不出上官白玉所料,丁香真的迷路了。
心虚的上官白玉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不自在,没有太专心听丁香说话,反而是揪紧身后软衾,一直很担心它滑下。
“小姐,你一定很冷吧?等会儿,我马上把怀炉燃暖。”丁香做事伶俐,没多久就在外头雪地上燃起火堆,将炭火小心翼翼地铲进圆形陶器里盖上,再将陶器搁回竹编的小篮内,温暖的怀炉重新塞回上官白玉手上。
丁香还以小小火堆将茶水温热,茶水冒出白烟时,阿信也已将轴木换妥。
“小姐,外头好冷呢!”丁香赶快替上官白玉斟茶,也替自己倒上满满一杯,咕噜灌下,驱散寒意。她正准备倒第二杯时,发现上官白玉的异状。
丁香和上官白玉太熟了,两人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更甚于亲姐妹,上官白玉只要有一丝丝反常她都能嗅出,如同现在……上官白玉捧着茶杯,却迟迟没喝,还一脸惶惑,大眼骨碌碌地转来转去却又不敢看她。
丁香眯细美眸,将上官白玉的不安全看进眼里。那副低头垂颈的谨慎模样她很眼熟,眼熟到不行……
“小姐,你是不是又偷藏什么受伤的小猫小狗小鸟?”
“呃……没……没……”上官白玉停顿了一下。“没……有呀。”声音小到像在和蚂蚁说悄悄话。
“一定有!”丁香已经完全笃定自家心软善良的小姐绝对瞒着她在车厢里藏了东西,每回小姐这么做时,就会露出和此时一样的窘困表情,而往往当她开始逼问小姐时,就会有猫叫或狗吠声冒出来揭露小姐的“恶行”……
没有猫叫。
没有狗吠。
没有鸟鸣。
“你这次带了什么不会叫的动物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