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轻轻一沉,靖安低头看见了张牙舞爪的龙纹,那人沉默的跪在了她身侧,一言不发。
靖安想气,却有些气不起来了。这是他们的母亲,失去她,阿颜会和自己一样痛吧,一样的忧愁而恐惧吧。
“我以为母亲是幸福的,至少她每次笑得那么安然自得。”大殿里,靖安未抬头,声音如春日里的潺潺流水。
楚颜静默的听着,好像许久以前的那场冲突从未上演过一般。
“父皇那么深爱着她……”靖安有些说不下去了,所有的事情都脱离掌控了,王婉凤命,谢谦之重生,阿颜对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母后的身子比上一世差了太多太多。
她越是费尽心思想要抓住的东西,就越像流沙一样从手里溜走,一点不留。
“阿颜,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可好像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
母亲不希望她手染鲜血,可她的心早已不复当初的明净无尘了。
靖安抬望着灯下缄默的少年,肩头白衣银绣的披风仿佛还留着他的温度。
而她希望那个天下至尊的位置能庇护他一世,可是阿颜却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不想也不愿,他要的竟是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感情。
灯下跪坐的少年身形萧索,紧绷着脸,可眼底还是泄露出一丝心疼。
“皇姐你什么都不要管,不要做。我会一步一步走过去的。”楚颜声音低沉,直视靖安的目光却无比认真,无论眼前是怎样一条荆棘遍布,鬼魅丛生的路,我都愿披荆斩棘的走到你身边,魔挡杀魔,神挡弑神。
少年眼底太过炙热的感情灼伤了她的眼,让她猝不及防,许久,靖安才长叹一口气,言语温和:“阿颜,你还小。”
无视少年紧抿的唇角,靖安继续说道:“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我爱护你,督促你,希望我的弟弟有一日能长成仰不愧天,俯不愧地的男子汉。不管姐姐以后是为人妇还是为人母,也始终会是你最亲近的人,绝不会丢下你的。”
可也不会再靠近一步了,楚颜低笑出声,声音压抑而绝望,她不明白,他也不敢让她明白,只能任凭深埋在心底的绝望将他掩埋。
“皇姐,夜深了你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可不要像表姐那样累倒了。”
“你明日没事吗?”
“明日休沐,皇姐不用担心耽误正事。”
“知道了。”
这一夜,靖安睡得并不安稳,下半夜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而朱初珍昏昏沉沉的身上竟起了高热,若不是后来降下来许多,差点就把值夜的御医叫来了。
到了黎明,雨渐渐的停了,靖安迷迷糊糊的竟睡了个囫囵觉。
雨后,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寄雨笑眯眯的从厨房里顺走了几只烙饼,顾不上烫手,吃的格外香甜。
“寄雨,你是今儿的假,要出门?”吴婆子笑着问她,这丫头做事踏实为人又老实,招人喜欢。不像她家的闺女,好吃懒做属第一。
“嗯,有几种颜色的绣线没了,打算去市集配齐了。而且好久没出门了,可得好好逛逛,吴妈妈有什么要我一起带的吗?”寄雨啃着饼,口齿不清的答道。
吴婆子见她那大大咧咧的样子,只是嘱咐道:“你办好自己的事,别贪玩,早去早回。”
转转眼珠子,见四下无人,才又低声说道:“王姨娘如今脾气可不算好,你可小心着些。”
“知道啦!”寄雨笑着应道,拍拍身上的饼屑,拿个小挎篮就笑眯眯的走了。
安宁宫中,御医例行问诊之后,就被请到了偏殿。
原以为只是这段日子累着了,但见朱初珍这幅昏昏沉沉的样子,靖安也不敢大意,此时立在榻前,耐着性子等这位德高望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