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面貌渐渐依旧,那些横冲乱撞的王公贝勒在他向皇太极进言后已然退出宫外自寻居处,他想着新皇如此信重,不免脚下加快几步,往午门左侧的朝房急趋。谁料冬天地滑,他脚步虚浮,差点儿摔倒在地,幸得曹化淳此时亦赶在身后伺候,一把将他扶住。
王德化扭头一瞧,因见是他,便淡淡一笑,夸奖道:“亏得是你,不然老身要狠狠摔这一下,这把老骨头可是生受不起。”
曹化淳一向党附王德化,虽然提督东厂,却并不敢在他面前拿大,忙笑答道:“宗主爷身负重任,可是闪失不得!若是宗主爷有个意外,可教咱们怎么处呢。”
“也未必。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自六岁入宫,进内书院读书,三十七岁拜魏安老公公为宗师,开始有出头之日。现下依我看,这宫中也只有你能承我的衣钵。”
曹化淳只觉得王德化的眼睛在自已身上瞄来瞄去,他只觉得后背心慢慢沁出冷汗来,脚底亦是脚汗涟涟,忙指天誓日道:“宗主爷在一天,咱便伺候一天。宗主爷哪天退了位,咱也回乡下养老去!”
王德化干笑一声,向他道:“何必如此,何必如此!我只是这么一说,我现下虽然有一把年纪,到也觉得身康体健,离退体且早着呢。”
说罢哈哈干笑几声,到使得曹化淳尴尬异常,也只得陪笑如仪。他知道这是王德化在敲打自已,防着自已因献城有功,有爬到他头上的妄想,是以要预先敲打一下,这也是宫中老公的常技,不足为奇。曹化淳心中冷笑:“老东西,是龙是蛇,咱们爷俩走着瞧!”
待到了皇太极居处,虽是禁宫之内,此处却是房陋屋简,正屋之外,只有南北朝向的两个小隔间。皇太极于正屋召对臣工,于小房内歇息批阅文书,很是辛苦。
几百名皇帝的巴牙喇护卫将这南北朝向的朝房团团围住,严查来住人等。此时北京新定,京师人心并不稳便,皇太极这两天又每天召对明朝的投降将军,都是武人将军,各侍卫和内大臣都是将心提起,并不敢稍加松懈。此时奉命带班的乃是内大臣,梅勒章京萨木什喀把守。见了一群旧明太监迈着碎步逶迤而来,他忍不住皱眉向一班侍卫道:“皇上不知道留着他们做什么,一帮没卵子的汉人,比平常的汉人更坏,更没用!”
他因是用满语说话,一帮明宫太监却是不能听懂,只觉得这个矮个女真人眼光凶厉,神情狰狞,当真是可怕的紧。正彷徨间,只听到里间传来一声传唤之声,王德化与曹化淳听出是皇太极传召,两人忙挤开把守房门的侍卫,缩头缩脑的钻将进去。
皇太极却正与管理户部的萨哈廉商谈过冬的粮草军饷一事,这萨哈廉性格沉稳内敛,遇到大事也毫不慌张,又一向忠于皇太极,于是在德格类死于汉军刃下之后,便接管了户部差使。只是他是传统的女真汉子,骑马射箭到还拿手,管理财赋却是不成。汉官们又多半贪污,不可信任,几个忠心不二的又多半死在沈阳一役,这几年下来,亏得在山东畿辅大抢两次,又逼迫朝鲜每年输入大量的粮食,这才勉强唯持。此时八旗旗人入关的有八万人,再有汉军、蒙古、投降的明军,京师投降官员衙差,穷苦百姓需要赈济,这么些事相加起来,使得萨哈廉的头发也白了几根。
“皇上,我这两天一直盘查明朝的户部太仓藏库,起出的白银约六十万,已经全数用光。咱们从盛京解来的银子还有一百多万,只够这两月的寻常开支所用。万一打起仗来,那可就全完啦。”
皇太极听得此言,却一时也是没有办法。他忍不住苦笑道:“都说明朝地大物博,国力强盛,疆域是咱们的几十倍,人口几百倍。明朝皇帝又不恤百姓,横征暴敛。怎么国库如洗,弄到这个地步?”
萨哈廉尚未答话,一旁静坐的豪格咳了一声,笑道:“要是能让孩儿带兵去抢掠一番,几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