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如年,从前长姐与兄长也是这样带着自己向父亲母亲行礼,是为履长之贺,那也曾经是一家人最温暖和乐的回忆。
她强忍住泪,接过传圭手中的白纹履和罗袜两双,“愿母亲行与禄遇,动以祥并。南窥北户,西巡王城。翱翔万域,玉体浮轻。”传圭将曹植的《冬至献袜履颂》背得极熟,想来是经过一番准备的。这样年纪的孩子,这样的孝心岂能让梓城不感动?
她将传圭拥在怀中,泪热热地滚落下来,“圭儿,我的圭儿。”这几日里,那个她问了自己千百遍的问题好像突然有了答案。
值得么?
沈梓城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重华殿里杨花满榻的午后,她也是这样紧紧地拥着传圭,“沈梓城这一生,若是能成全长姐,成全传圭,成全沈家,成全了他,也不算是辜负了吧。”
身边的缘卿见母亲只顾着哥哥,不理会自己,不满地挥着小拳头抗议,嗯嗯啊啊都说不停。梓城和传圭皆被她逗乐了,“卿卿也要母妃抱呢。”
卿卿,梓城怔了片刻,缘卿这个名字是秦姡�鬃云鸬摹K�兆派蜩鞒堑氖郑��谒�脖撸�且蛔忠痪涞氖难杂淘诙�撸�扒嗲嘧玉疲�朴莆倚摹5�登涔剩�烈髦两瘛!背聊缭诎�橹械呐�肆�且涠际茄≡竦模�磐�媸捣⑸�目嗤蠢氤睿�醇亲∧切┬榧傩橥�纳矫撕J模�蛔植宦洹�
她抱起缘卿,也揽过传圭,两个孩子的笑脸像是两股暖流缓缓注入到沈梓城的心里,一点一点化开郁结的寒冰,“有圭儿,有臻阳,母妃还有什么不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1)
大雪新停,暮色四合,禁宫之中唯有垂治殿烛光长明,仿佛它的主人仍然端坐其中,勤政不怠,指点江山。
寒风瑟瑟的夜里,沈鸿平握着一份急报快步向垂治殿走去。纵使已逾天命之年,身骨体力都远不如前,他依旧不耽搁一份急报,一折奏疏,因为随时可能耽搁的就是一千条,一万条人命。
可是,当他看见沈梓城端坐在御座上,专注批示,凝神思索的样子时,沈鸿平感觉到了自己的衰老,就好像落花在看见曾栖身的枝桠上结出了新嫩的花骨朵后才惊觉到自己已经凋零委地一样。
沈梓城抬头见是父亲,放下朱笔起身说,“父亲。”沈鸿平将急报递与她,梓城扫了两眼,已经变了脸色,“粮仓已清一半,却仍无法平息灾情?”
她望向窗棂外积压着的厚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焦虑地看着沈鸿平,“父亲可有良策?”
沈鸿平抬抬眼,回答说,“世家大族的确皆有屯粮,且仓廪足实有余。可是……”不等他皱眉停顿,沈梓城也明白这个方法的难行之处。这样的关头,世家大族多屯粮自重,倘灾情仍无法解决,下一步他们甚至会以粮为价,兼并土地,不趁机发国难财已属有良心的,哪里还能希冀他们为国为民?
“若是由着他们,必然不行。”沈梓城用指尖轻轻叩着案上一沓奏疏,发出闷闷的声响,突然她眼睛一亮,“父亲,前几年你是否上过一份修改田税法的折子?”
“是有,”沈鸿平皱眉说,“可是在这个当口……恐是不妥。”沈梓城挑眉,看着他说,“并不必实施,让人将风声放出去便是。”
她将指尖抵在下巴,边想边说,“大司农过于权威,我记得太仓令柳令与籍田丞张伟丰皆是父亲的门生,两人又与田主直接打交道,最适合不过。”
梓城摇头晃脑,边走边说,“就传出去,只道来年开春,田税将不再按户纳,而按地纳,每亩二石,无论平民贵族,一视同仁。若是有人问起真假,就只说还在商榷中,不过已经是摆在案上的事情了。”
“的确可以缓一缓他们的步速,可是灾情无法可缓啊。”沈鸿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