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也没看到血吗?就在花盆下面,血是喷出来的!”
“姐,我们真的相信你说的话,真的……可是爸爸去世是不是对你打击太大了,或者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们根本就不相信我!为了证明自己,我就睡在“孔雀”旁边。等她鬼魅的身躯迷惑了我的心窍,等她尖利地刺扎进我的肉里,等我也死了,她们一定就相信了,相信我没有撒谎,相信爸爸不是自杀。
“来啊,来啊,你吃了我吧。”我对“孔雀”说。可是每天早上我都平安无事地醒来,“孔雀”也没有任何异常。
我学着爸爸的样子,向“孔雀”撞去,可是“孔雀”柔软的脖子从我的袖子上划过,就像是因为害怕而缩起了头。
我拿出小刀,一手掐住“孔雀”脖子,一手砍掉了它的又一个头。它的脖子上都是血,不过是我的血,一个个细密的小刺扎破了我的手。它的头掉在了地上,头与脖子的连接处,是一道苍白的疤痕。我拿手指按了按那个伤疤,没有血,但却是冰凉湿润的。我的心也涌起了一股潮湿。
为什么没有血?
难道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不可能的,是“孔雀”在耍鬼把戏。
芳姨也说过,她是花鬼。
我不管不顾地抱起“孔雀”,冲到阳台上,把“孔雀”高高地举了起来,想象着过一会她就要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然后,我就不争气地想起了无人的地下停车场里的她,一片荒芜的旧家里的她,想起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多么悲哀的一句话,这是世间最美好也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我放下了“孔雀”。杀死爸爸的,不是“孔雀”,是我,是我们全家——爸爸最亲的亲人。我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有时候我一团乱麻的脑子里似乎理清了一点头绪,或者像是照进了一缕光。
爸爸一定不是自杀的,说不定也和“孔雀”无关,那就是酒。酒后的他,神智还不大清醒,一时误吃了过多的安眠药,也许他只是睡不着而已。我们不也不知道酒精和安眠药不可以一起吃吗?误会,一定是误会。
想着想着,我再也想不下去了。那团乱麻更加盘根错节,彼此纠缠不休。我隐隐知道自己在做一件事情,逃避。其实,我不过把自己内心深处最相信的两种情况排除在外了,拼命地去把事情往我期望的方向去想。因为那两种情况,我都承受不起。
哪一条路都是死路,我走进了一个断崖。
我就躲在阁楼里。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这里是我的监狱。仿佛我把自己放逐到了荒芜之地。
“白露,你应该去上学了,看姗姗多坚强。”连妈妈也终于看不过去了。
“姐,我又开始继续排练孔雀舞了。”姗姗说,“你总要走出来啊?难道你打算一辈子窝在这里吗?”
“都一个月了,你们老师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
原来我已经一个月没去学校了。
我抬起头,看着妈妈和姗姗关切的目光,说:“对不起……”我的声音有些干哑,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了,“妈妈,我没办法像姗姗,毕竟我不是她。”
姗姗抱住了我:“乖乖跟我一起上学,好不好?”
我用平淡的、死灰般的声音说:“恐怕不行……我要休学。”
这么几句话,我感觉费了很大的力气,然后我又不想再开口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妈妈和姗姗还在劝说我,但是我就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妈妈叹了口气,把姗姗拉走了。
“也许,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妈妈说。
在我的世界里,已经失去了时间。每一天我都觉得特别长,长得像一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