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理我,我推他,他忽然转回了头来。我失声尖叫。
又是这个噩梦!
我从床上爬下来,喝了一口水。
每次就要看到那个人的脸的时候我就醒来了,或者说我其实看到他的脸了,可是醒来就忘光了。他是轩朗吗?为什么我会害怕?如果不是轩朗,他是谁?难道是因为太过恐怖,所以大脑为了保护我才不让我想起他的脸?
我来到阁楼,“孔雀”似乎早已进入睡梦中了,一动不动的,像蛰伏的动物。
你不是花鬼吗?我的许愿会不会灵验?告诉我,轩朗在哪里?
我在心里轻轻地对“孔雀”说。
“孔雀”好像睡得很沉,没有听见。只有从窗户缝隙中吹出的风似乎在回应我。
算了,我笑了笑,转身离开。
啪!
寂静的夜里忽然响了一声清脆的玻璃碰撞声,我顿时被吓了一跳,转头四处去看,发现一张相框倒了——是爸爸的遗像。可能是因为我开了门,与窗口的风产生了对流,这才吹倒了相框。我赶紧将相片扶起来,关好窗户,又不甘心地仔细擦了擦相片,但是不管怎样,我心里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怎样都挥散不去。
早晨,我难得睡了一个懒觉,因为是周末,妈妈也没有叫我起床。
我穿好衣服,看了一眼闹钟,已经9点半了。我懒洋洋地收拾好床,打开窗户,又梳洗了一番,才走下楼来。
刚走到楼梯转弯的地方,我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那声音不高,却清晰醇厚,是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姗姗就躲在一边偷看着,我拍了她一下,她差点叫出来,赶紧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我问她在搞什么鬼,她只是撅起嘴,冲我嘘了一声。我不理她,就要走下楼去,可是被她一把拉住了。
“你怎么这么没眼色呢!”姗姗小声地说。
“他是谁啊?”我也小声地问。
姗姗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只眼睛亮闪闪的,她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摆动着划过一条直线。我一头雾水。她又用嘴轻轻地吹起了气,配合着手里的动作。
我故意说胡话,问她:“鱼?”
姗姗翻了翻白眼:“鱼你个大头鬼!是飞机,飞机!”
我不想和她打哑谜,假装要下楼去,她果然又把我抓了回来,说:“他是爸爸!”
“啊?”
她笑嘻嘻地补充道:“加引号的,飞行员,成天在天上的那个。”
我愣住了,姗姗以为我还没反应过来,终于耐不住性子,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三个字:梁,少,康。
梁少康?!
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飞行员梁少康?
那个又娶了小姑娘的负心汉?
那个下水道里支离破碎的相片?
另一个好看的爸爸?
妈妈看起来很平静,她有时低着头喝茶,有时淡淡地看向别处,只是给梁少康倒水的时候打翻了茶杯,擦桌子的时候错拿了擦碗的布子。
远远的,我打量着梁少康。小时候的记忆很奇怪,要么就忘得一干二净,要么就记得十分清晰,一点没有因为时光而减淡分毫,就像一坛陈年的酒。梁少康,这个“假爸爸”,是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最清晰的那么几个人,到现在依然色彩鲜艳、印象分明。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装,但总觉得没有那张相片中的西服白。我知道这是记忆捣的鬼,就算我坐上了时空机器,回到过去,回到梁少康和妈妈照这张相片的时候,我依然会觉得那件西服不如我印象中的白。是我自己的内心给当年那个穿着白色西服的“梁少康”镀了一层光环。
他有些秃顶了,也有了皱纹,当年的翩翩美少年终究会变成时间的废墟。妈妈和爸爸是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