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翻了几页,许念猛地抬起头问林决:“你的意思……”
林决把书合上道:“孤舟客才名远播,可除了才之外还有一个‘情’字,上一本书面世不到一年,朝中就掀起了轰轰烈烈的裁官,光两浙路就裁撤了二十余个闲职。这一卷的内容,只要有心便能看出……”
“其实我也很好奇,”许念正色道,“江南一带为何私盐贩卖如此盛行?按理说临海这些地方根本不缺盐,官府的盐价也不贵,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冒险干这行?”
林决叹道:“朝廷把控着全国的盐铁,官盐这块这么些年人手都还是不够,人手不够,盐便不够,两浙、福建、广南几路守着海却吃不着盐,自然有人甘愿冒险了。即便吃得着,官盐的价格却是朝廷每年定好的,不得轻易变动,哪比得过私盐便宜呢?”
林决顿了顿,又说道:“今天见的朱青,正是杭州甚至两浙一带有名的盐头子,此人武功高强,手下‘盐子’又多,连官府也奈何不了。”
许念嗤笑一声道:“武功再高强也是人,况且手下的人也不是个个都像他一样,杭州守兵那么多,难道是吃素的吗?”
“私盐屡禁不止,盐贩子说不上有多厉害,但他们善于抓住时机却是真的,”林决道,“若能遇上讲理的盐头子,压价不至于压得太低,给正经的盐商留一条活路,每年还能给官府孝敬一二填补税收,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许念咋舌道:“怪不得那个朱青能横行霸道,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里头。”
林决抚平书上的褶皱,心里叹了口气。没有亲眼见过大魏的江山,他永远都无法体会民生多艰,官场多难,以前他总想着避世,总是下意识地把自己同政事割裂开来,他知道不管他怎么做大哥都无法放下戒心,于是他只能退让,退让,再退让。他默默坚守着心里划下的一方土地,小心翼翼地不愿跨出界线。
他一直以为将来能做一个像三叔一样的富贵闲王,却没想到世事推着他一步步向前,身不由己。而且今日他才知道,原来三叔也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闲”。前因后果一联系,他便明白了,这些年来三叔看似碌碌无为吃喝享乐,其实暗中已然做了不少事。
生于皇家,长于皇家,难道真的当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子才是好的么?若是他能再进一步,再做点儿什么,会不会不再有那么多人受苦呢?
林决想不明白,当然他也不会跟许念说,许念此刻正在苏厢的屋里跟他“谈心”。
“千岁爷是好人,我不回去了。”苏厢换上了王府下人的褂子,跟原来的衣服料子差不多,但样式素净了许多,苏厢觉得很新鲜,隔一会儿便摸一下褂子上的扣子,喜欢得不得了。
“府里的活你能干吗?”许念问道。
“能,下午管家都同我说了,明天回睿王府的小厨房帮忙,只要跟王妃娘娘说一声就成了。”苏厢笑得两个眼睛眯成了月牙。
许念一想,也是,当初被绝刀门关起来的时候他就在厨房里打下手,现在算是有经验了。
“厨房里的活儿可不轻松,不过千岁爷人好,府里的仆人们也和气,以后不会亏待你的。”许念摸摸苏厢的脑袋,他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没干透就被束起来了,触手还带着湿气,许念嘱咐道:“以后头发干了再睡,虽然仆人们待你好,可也别全仰仗他们,自己还得学会照顾自己。”
苏厢挠头道:“以往都习惯了,也没人跟我说过……”
许念拿过帕子,一边在他脑袋上揉着一边叹气:“这大冬天的,就不怕脑子冻上了?”
苏厢笑了两下便低下头没了声音,过了半晌才哑着嗓子说道:“没事儿的,以后也不会有事儿了。”带着鼻音的声音听得许念有些心酸。
“你还记得你娘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