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工作,已经让她分身乏术了,夏觞在这个时候拿这样的事情来闹腾,她实在没法控制心里的烦躁。索性撇下夏觞,眼不见,心不烦。星期六她加了一天班,给夏觞兴致勃勃的“造人”热情浇了一桶冰水,她似乎安分了不少。周日,沈清石按原计划故技重施。上午她与杨清尘应邀与合作厂商去郊区看生产进度,回到家里已经下午三点了。
沈清石进了门,看见电视机开着,正播放电视购物节目。导购小姐热血沸腾地推荐一款密封容器。夏觞一直是“东方CJ”的忠实观众,每个星期肯定会在电视购物推销策略的煽动下,订购一大堆东西。
沈清石绕到沙发前,刚想问问夏觞又买了什么,低头时却发现,夏觞根本没有在看电视,而是睡着了。但她的表情并不放松,尖尖的下颌被衣领盖着,更显得她的面孔小到叫人心疼。沈清石突然有些内疚,觉得自己不该把夏觞一个人扔在家里。她可以想象,夏觞看着循环播放的电视购物,最后寂寥地睡着的情形。换好了居家服,夏觞还没醒来,沈清石只好尝试叫醒她:“宝贝儿,醒醒,别睡了。”
夏觞的五官皱在一起,微张着嘴,睁开迷迷瞪瞪的眼睛,茫然地开口:“你回来了,要吃午饭了吗?”
“都块三点了,还吃什么午饭?”沈清石倾下身体,吻着夏觞的额头,“还没吃午饭?你到底睡了多久?”
夏觞坐起来,考拉般抱着沈清石。从沈清石出门到现在,她一直睡睡醒醒,这让她有些头疼和眩晕。
“夏觞?!这是怎么回事?”沈清石从沙发上拿起一堆原本被夏觞压在身下的纸,上面是详细的,关于人工受精的资料。有些地方还用记号笔标注了重点。沈清石冷冷地质问:“你胡闹什么呢!”
夏觞放开手臂,站起来对峙:“为什么不行?你不想生孩子,我来生。你说过,孩子如果跟你没血缘,你就不喜欢,那也正好,我本来就只打算用你的卵子来做试管婴儿的。三虎愿意提供精子,他很聪明,很健康。这样,我们的宝宝会很棒的。”
沈清石也站了起来,很决绝地望着夏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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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打算要孩子。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放任自己的一个卵子孕育成一个生命。因为我没办法对他负责。我想我没有足够的能力教养一个孩子。也没办法保证他能拥有健全的人格。我认为你也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这种情况下,让他降临,太不负责任了。当然,如果你坚持要生一个孩子,我没办法阻止,也许你有你的……传宗接代的压力。可这样的话,夏觞,那是你的宝宝,不是我们的。”
夏觞在沈清石的说辞里找到无数可反驳的地方,可那些尖锐的说辞像冰块一样,全倒进了她刚刚还炙热的胸腔里,梗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是想生一个孩子,但必须是一个属于自己和沈清石的孩子。可沈清石告诉她——这不可能。她的态度如此坚定,如此不容辩驳。
电视机里,导购小姐开始介绍一款榨汁器。广告片段中,一个正在补充叶绿素的孕妇眉开眼笑。
夏觞盯着电视屏幕,胸膛剧烈起伏。颤抖的下颌上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长时间的压抑之后,颓然地蹲下去,抱着自己的脑袋。沈清石走到她面前。夏觞突然跪在地毯上,搂住她的腰,双臂用力的程度,让沈清石以为她要勒断她的腰。她本想推开夏觞,可夏觞的脸贴住她的腹部,喉咙里挤出一种尖利而压抑的嚎叫,渐渐又变成浑浊的嘶吼,最后成了哭泣。
沈清石明白,至少现在,夏觞已经放弃了要生一个孩子的念头。可关于夏觞,她又多了一些困惑……
五
由孩子造成的插曲似乎就此终结了。夏觞没再提起生孩子的事情。生活依旧和之前一样。每天早晨她把沈清石叫醒,张罗早饭,然后送她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