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支银笛,已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峰儿忖道:“我不名一文,又身受重伤,如何能将姊姊好生下葬?事到如今只好去寻管大叔,求他帮帮忙了。”想罢拉过被子,将姊姊的尸身仔细盖好,一步一挨地朝管豹家中走去。
峰儿走了几步,姊姊跟自己的种种过往如潮水一般地涌上心来,他想起了怎生和姊姊一起逃出,相依为命,想起了怎生随姊姊去拜师学武,想起了自己在姊姊面前立下的誓言,“我便在姊姊面前立誓,我若有贪玩偷懒,半途而废,便叫姊姊离我而去,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连狗也不如。”念及此处,峰儿心中一阵剧烈的酸楚刺痛,仰天大叫道:“我不曾贪玩偷懒,我也不曾半途而废,你这贼老天,为何要让姊姊离我而去,为何要惩罚我孤苦无依,难道真要让我连狗也不如么?你这贼老天,可有眼睛么?”叫得几声,眼中已是一片迷蒙,连路也看不清了。
峰儿寻着了管豹,将家中发生的事说了。管豹和红英大惊失色,慌忙随着峰儿回到家中,红英见了雪儿尸身,失声痛哭,管豹也是暗自流泪,只道天妒红颜,唏嘘不已。管豹家中也无甚钱财,只买得口薄皮棺材,将雪儿尸身殓了,葬在峰儿家门口的空地上。峰儿又痛哭了一场,才随管豹回家,休养了数日,伤势渐渐恢复了。
这日峰儿又来祭拜姊姊,哭了一阵,握着胸口那块黄玉道:“姊姊,你和爹娘的大仇能不能报,都要看这物事的了。姊姊你要是在天有灵,可千万要保佑我,让我早日寻着了那宝藏。”说罢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转身便欲向管豹家中走去。他刚抬起脚,心中忽道:“我这么打扰管大叔他们,要到何日才是个尽头?他们父女二人日子过得也够艰难的,我岂可再雪上加霜?况且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难道非要托庇于人么?不如今日便起程去寻那宝藏,也好早些报仇。”想到此处,大踏步回到管豹家中辞行,赶巧管豹和红英到山中打猎去了,俱不在家。峰儿微一沉吟,寻了张纸,提笔写道:“字呈管大叔台鉴:峰儿不幸,遭逢大难,幸得管大叔仗义援手,方可令我姊姊入土为安,峰儿也得以保全性命。几番救命大恩,峰儿毕生不忘。今我伤势已复,更有要事在身,不辞而别,实非所愿,万望管大叔勿怪。峰儿此去,不知何日才能重逢,还望管大叔与红英妹子珍重万千,勿以峰儿为念。峰儿泣拜”写罢用油灯将纸条压在了桌上,又自去寻了块布,打了几个馒头在里面,挎在肩头。他刚要起程,忽然心中一动,回来取了银笛,插在腰间,就此出门,大踏步向南而去。
峰儿身上没什么银钱,馒头也很快吃完,只得沿途摘些野果子充饥。如此对付了数日,峰儿来到了荆湖北路江陵府,正为食宿无着而暗自发愁,却忽见街角上一面锦旗伸了出来,上面用丝线大大地绣了个“当”字。峰儿心中一动,伸手摸了摸腰间那支银笛,他身无长物,唯一值钱的便是这支银笛,可这是他跟红英的文定之物,如何肯拿去当了?
峰儿想到红英天真无邪,娇憨可人,不禁微露笑意,忽地心中一凛,想起了姊姊来,暗道:“爹娘和姊姊的大仇不报,我还有什么资格论及儿女私情?况且我连日风尘,困顿不堪,若再不进些水米,只怕连性命也保不住,如果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爹娘和姊姊的冤仇如何能雪?我又有何面目见他们于地下?”他想到红英只不过是一刹那的事,仇恨涌来,顷刻间便充满了他的脑海,峰儿心下更不犹豫,抽出银笛,径直向那当铺走去。
当铺的老板都是一般的刻薄,一支如此精致的银笛只不过当得一两六分银子。峰儿知道跟他多说也是无益,拿了钱出来,寻得家客栈,随便用了些饭菜,便回房睡去了。他有了这些银子,尽量节俭着使,倒也被他支撑着出了湖北。
这般又是数日,峰儿已到了既无食物,又无银钱,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是他天性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