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甜用手抚理乱鬓,隐然有汗。
“大师,我心依然妄息不止,则请教如何解脱?”
地眼笑了。他的双目,闪耀新月的清辉。
“……四祖道信,十四岁时,到三祖僧熠处求情,说:‘愿和尚慈悲,乞与解脱法门。”三祖说:‘谁缚汝?’他说:‘无人缚。’三祖说:‘何更求解脱乎?’他便于言下大悟。”
唐甜仔细聆听着,也不知怎地,或许是因为一阵晚凉的风吹过吧,也或许这才奔得太急促,她“哩睁”一声,竟然绊倒了下去,跌向地眼大师的身上来。
地眼忙双手扶起,唐甜却依在这高僧的身上。
地眼心里一阵乱,唐甜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全身就似糖做的。晚风吹送来的气息,和她奔走流过微微的汗息,都令一个君子无法不动心,何况唐甜很恰当地把脸埋在胸襟里,而胸脯的柔软也微触地眼的臂膀。
地眼急长吸一口气,偏偏吸入的是唐甜身上的微香,他猛张目,只见一弯新月,清明莹亮,他却轻轻扶稳了唐甜。
他毕竟是一位君子,而且是有道的高僧。
地眼的双眼,望向月亮,同时间扶稳了唐甜,也推开了她。
“女施主站好!”
可是他也因此没有看到唐甜的脸。
在地眼推开她的时候,她脸上猝然有一种极其奇异的变化,这种变化,本是在她这么一个生有一张甜美的圆脸女孩子不该有的。
这肌肉和神情的牵动与影响,使得她那张甜脸,全部都成了狠毒、残忍、阴诡的形容。
她知道她第一步计划失败了。
所以她只好进行第二步。
她的手紧抓住地眼的双臂,唉声说:“我头晕……”
地眼十分无法,他用力搀扶着唐甜;一面想着:在这荒郊上,既不能置这女子不理地不能孤男寡女如此共处——自己还是少林僧人,传出去可糟透了。他决定先将这女子搀回去交给那一干青年武土一同照料……
就在这时,他忽觉双臂一痛。
就在他感觉到的同时,疼感己消,只剩下了麻痒。
他大吃一惊,唐甜已放了手,倒窜而出!
地眼若在感觉到一阵痛之后的一刹那,打出他的“般若指”,唐甜只怕便避不了。可是地眼昔时好勇斗狠,现在又太宅心仁厚:他在那一刹那,虽然大致上知晓了怎么一回事,但仍迟疑了一下,不欲出手误伤了人。
他现在想要出手,显然已太迟了。
正如夕阳已西沉了,要等太阳,那是明天的事。
唐甜已到丈外,哧哧地笑着。
她笑得像一只偷吃了小鸡的红狐狸,正在得意地望着那只气急败坏的老母鸡。地眼大师嘎声道:“你……”
唐甜甜甜地笑了。那月光的微芒只铺到她发后和侧面上,那微银的屏芒,使她的笑容看来十分诡异:“我这暗器叫‘倒刺’。在唐门里,是三等的暗器,高手都不屑用。它的形状就像‘倒刺’,长在指甲肉旁,我把它改良了,不是把它发出去,而是把它接触时刺进去……这三流的暗器,却取了少林一流高手的性命。大师,你说好不好玩?”
地眼咬牙切齿,猛一聚力,想发出濒死的一击,忽觉麻痒已至心脏,然后心口一痛,眼前尽黑:只听唐甜声音仍笑着道:“暖,我忘了告诉您,中了这暗器,不发力还好,一旦聚力,它就随内力刺穿丹田,随血气戳人心田……你是中了两枚,这就叫‘龙凤会’……”
地眼自是气得全身发抖,偏又运不起真力,就在这时,唐甜忽然接近,双手闪电般击出,她的出手也决不致于使地眼也招架不了,但是这时地眼也真的无法招架——砰砰两掌,都拍在地服胸膛上。
地眼着了两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