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的语声清幽响起,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空灵,“成亲前,她舍不得我,也说过不嫁……”
说到此处停住,羽睫蝉翼般的轻颤数下,眸光静静落在那杯口的青碧之上,“可我还是让她嫁了。”
荣烈的眼底掠过一抹若有所思。
秋池的副将乃是有品官身,竟然能求娶一个奴才出身的女子为妻,而秋池竟然也准了。对于秋池其人,他同荣安皆是一般看法。此人忠勇有余,灵巧不足,为人拘泥严谨,性格执拗固化。
这样一个古板性子的男人,竟然会同样自己身边最重要的副手娶一个丫鬟……荣烈绝不相信,秋池那样的性子会看得起一个下人。就算放了奴籍,但身份终究是要低人一等。
可他竟然同意了。
而且听明思口气,那姓包的还是过了她这一关,才求娶到那丫鬟的。
一番思量后,荣烈垂了垂眸,忽地又想起一事。
那丫鬟既然能穿着嫁衣殉夫,自然是夫妻感情非同一般。而这个丫鬟在成亲前,竟会为了不舍她这主子,反口不想成亲。那这两人间的情谊,只怕不会比同那蓝星少多少……
这一着,荣烈却是比明思高明了。
可旁敲侧击的探明了自己想了解的信息后,他并未有往昔的那种自得感。
明思自顾自地饮了一口酒,这一瞬间,忽地生了些莫名的倾诉感出来。将手放开,清翠碧色又随着月华的失而复得溢满杯。
凝视着那熠熠通透的杯身,往昔种种,蓦然纷至沓来。故人音容笑貌如在眼前。
明思的唇角轻轻噙了一抹飘忽笑意,语声却是柔极,“蓝彩很聪明。几人中,蓝灵手巧,蓝星性子巧,帽儿憨巧,蓝彩却是心巧。我这些丫头,都是极好的。而蓝彩,却是最懂我的一个。做什么,不做什么。不用同她说,她心里都极明白。那些年,说容易也容易,说不易,也是不易。这一路,许多时候都是她陪我走过来的。她比我大八岁。我幼时,爱发噩梦,她就整夜整夜的不睡,只陪着我,替我抹汗……”
荣烈眸光一霎不霎。他明显的感觉到,明思的目光虽是低垂,似乎是在凝视那青碧生光的夜光杯。可她的视野里,分明没有那杯子。她沉浸在回忆中,她的目光却的穿过了那晶莹流碧的杯子,跟着一起回到了过去。
轻轻地顿了顿后,明思的眸光愈发悠远而眷念,又似带了些许追忆般的淡淡笑意,“蓝彩的字写得极好,却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不过,我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她只发过一回火儿。她是个死心眼,可是,很有志气。虽是个丫鬟,却不比那些的个大家小姐差。原先在府中的时候,我没有什么朋友,也极少出门,但也不觉得日子难过。关了门,她们几个总是笑笑闹闹,玩笑着,说闹着,一日又一日,就那样过了。我原本想过,一定要替她寻一个天下最好的男子。会识得她,会心疼她,会保护她……”
没有再说下去,手又慢慢地紧拢了杯身。明思的眸光颤了颤,停住了口。
这是荣烈头一次听明思说这样长的一段话,用这样的口气。
他有些怔忪。
眼前的女子身形纤细而柔弱,容颜柔美楚楚。可她的话意中,却俨然是将那几个丫鬟揽入了自己的羽翼下的姿态。并非做作,却是一种自然流露。
明思虽未说太多其他人,但荣烈却是知晓。明思之所以同秋池决裂,决绝的离开北将军府,却是因为眼下她身边这个叫帽儿的丫鬟。
荣烈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沙鲁同布罗虽已经住了他的考验。但在他眼里,这两人也不过是心腹的手下。值得信任,仅此而已。而府中其余的下人,他却是没有在意过,更不会多花心思去注意。
此刻,他的神情依旧沉静,但心里却是诧异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