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妈妈立了画架,她不谙世事的在身旁吵闹,素白的纸张和她的红色裙角一同飞扬,风中都似乎有笑声传来。
许久,她放下手,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她愣愣的看着面前早已失去了温度的人,对着虚空说道:“其实我是见过他的,那个时候,妈妈带着我来了A城,自己偷偷去了医院看他,我跟了去,远远的看了一眼,那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样老。”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她,却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在她肩膀上,身后是清冽的竹香和那人温热的呼吸。
无声且温柔。她的容之。
她站起身,听见门外众人的喧哗吵闹,突而觉得有些倦了,不过他的身后事她还是要处理的,譬如门外众人翘首以盼的遗产以及家主之位,她疲乏的转过身,握住对面的人的手,轻声道:“走吧。”
孙怀瑾轻轻摇晃了一下她的手指,阻止了她的前进,她疑惑抬头。
“不必去了,已经处理好了。周妈等会儿会过来处理后事,至于遗嘱,我已经委托黄律师宣读过了,依外公的意思,遗产70%赠予慈善,莫家本家从今日拆分为分支家族,各家族自立门户,自给自足,从此再无主位之争。”
她一时间愣住,心里震惊,突而想起了他临死前说过的话,他曾亲手把这家族带上顶端,也在最后毁了它,自此,这世间便再无书香世袭莫家,不过是他亲手造就的定数吗?他真的做到了,即使明明知道如果他说出口,她一定会接手莫家,只是像他说的,不过是他不愿,不愿把她拖进这机关算尽的争斗里,他……想要她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锦帐春
往后的几天,他陪在她身旁,帮她料理葬礼,有条不紊的安排,而那些不服气的莫家人却因着这个人在这里竟不敢放肆半分,毕竟谁也不想拿自己今后的仕途开玩笑,孙怀瑾到底还是那个S城的惊才绝艳一般的人,对敌人狠绝这一点他们不敢忘记,莫杰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他看着她时常一个人坐在莫世显过世的房子里,从天明坐到暮色四合,他知道她心里是伤心的,却再也不肯留一滴眼泪。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一日晌午,他把她从屋子里拉出来,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未及反应,他已经带着她走出了门口,她便任由他拉着她穿过门,穿过回廊,曲曲折折的绕进一个园子,园子里墙上倚着大片大片的黄蔷薇,正值花期,娇艳欲滴,像极了少女的浪漫情怀。
“这是……我妈妈的房间?”她嚅嗫道。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她以为她在莫家的房间早已经不在,想不到竟保留得这样完好。
她一步步的走近,推开门,房间里阳光充沛,偶尔有风吹过,素白色的窗帘轻轻晃动,带起了窗台上的风铃轻轻作响,柜子,床,台灯,熟悉的摆设方式,桌子上摆着许多照片,照片上那女子温柔浅笑,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她走过去,轻轻抚摸照片上的女子,带着些许眷恋。
“容之,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妈妈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身后的孙怀瑾已经走近,她笑了笑,拉着他坐在木摇椅上,自己环着他的腰,依偎进他怀里,阳光的气息里混杂着他的清冽竹香,听着他温热绵长的呼吸,她闭着眼,脑海里似乎都触及到那些遥远的时光。
“小时候,每次别的小孩嘲笑我是野孩子的时候我就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别人的妈妈找过来算账的时候,我妈总是回一句‘先管好你们自己的孩子,我的弯弯才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看,多理直气壮多骄傲,她从不因自己未婚先孕,独自抚养孩子而不堪别人的闲言碎语,她昂首正直坚定的活着,永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所以并不觉得这世界对她不公平,外公说她执拗得可怕,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