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华,不吸灵气。他只是坐着,什么都不想,就那么坐着而已。
这或许是惟一什么都不用想的清静时光。纪若尘知道这样呆坐着十分奢侈,但他累了。他心中藏着太多的秘密,那谪仙二字犹如两座大山,时时刻刻都压在他的背上。无论做任何事,纪若尘都得背着这两座移不走、放不下的山。这短短的一刻钟时光,就是他惟一能够放下这两座山的时候。
在龙门客栈时,纪若尘总是从早忙到晚。当一天结束、躺在床上的一刻,他最爱想的就是天上会掉下五十两银子,让他买一小块地,也能够开上一间黑店,当当掌柜的,威风一回。现在入得道德宗后,纪若尘房中堆满了价值千金的法宝,然而清静时刻、简单快乐反而变成了一件极难求得的事。
只是,这难得一刻清静也仅有两月不到而已。
纪若尘看着身边悄然涌起、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水烟,听得身后轻轻柔柔的足音,头不禁又开始隐隐作痛。
含烟一言不发,径自在纪若尘身边盈盈坐下,凝望着远方漫漫云海。巨鹰虽大,但鹰喙上仅堪供两人并坐而已。纪若尘与含烟几乎要挨在一起,山风拂过时,她的裙边袖角,淡淡水烟,以及缕缕暗香就会时有时无地自他身上掠过。
纪若尘的心又跳得快了些,呼吸也有些急促。但这不同于初遇含烟那几日的不能自已,这一次他十分清醒,正因为神智清明,所以对含烟的一举一动反而感觉得分外明晰。此刻两人离得如此之近,他全身几乎都被含烟身周的烟气笼住。他与含烟上课时也曾并肩而坐,但那一是玉玄真人之命,二来两人之间也有着距离。现在如此坐法,其实早已逾越了普通的同门之谊。
纪若尘这一次真正的糊涂起来,心里只是想着:“她……她怎么坐得这么近……”
就在朝阳初升的刹那,含烟忽然道:“若尘师兄,你占了我的地方呢!”
纪若尘啊了一声,道:“这里?可是我已经来了快两个月了,从没见过什么人在这块大石头上啊。”
含烟淡道:“若尘师兄,‘苍鹰展翼,东海日升’多少也算得是莫干峰一景,我常到这里看日出的,只是此前没有遇见师兄而已。”
纪若尘苦笑一下,看了看身下并不宽大的鹰喙,勉强向外挪了挪。他这一动,半边身子已经悬空了。
含烟忽然轻轻一笑,道:“若尘师兄,你再动的话,可就要掉下去了。那时我可不救你。”
纪若尘一呆,转头望向含烟。含烟也正望向他这边,在这极近的距离上对视,纪若尘心中忽然一阵发虚,转过了脸去。含烟又是一笑,道:“若尘师兄,你好象很怕我。”
“这怎么可能?没有,当然没有。”纪若尘矢口否认,但在刚刚那一刻,他又从含烟眼波深处看到了那块不动而冰冷的巨礁。
含烟轻叹一声,竟然握起纪若尘的手,仔细观瞧。纪若尘虽然自幼劳碌,身上伤疤纵横,但这一双手倒是生得十分的好,就似从未操持过辛劳杂务的富家公子一般。含烟凝视看了半天,方道:“若尘师兄,你这双手上血腥之气凝而不散,徘徊不去,想必过去的杀伐是极重的。其实怕的,应该是含烟才是。”
纪若尘心下一惊,回转头来,迎上了含烟的目光。
这一瞬间,刚好有一阵山风掠过,将含烟身周终日不散的烟云水气吹得干干净净。这始终笼罩在雾里云中的女孩,终于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他眼前。
那一刹那,恰如静夜花开,春江月升。
“含烟,你身上的烟云怎么散了?道基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些烟云水雾,原本是含烟不想让人看得真切而已。”
纪若尘心中一动,猛然泛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还未等他想清楚含烟语中含义,她即徐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