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呀,想是全都会去的。”嫣翠想了想,说道,“那三姨娘是必去的,这事,八成就是她撺掇的。这三姨娘平素里最喜欢撺掇热闹,老太君准是经了她的建议。那四姨娘亦是会到场,想这四姨娘,乃是那郑老太君的表亲,虽然平素里不喜张扬,便明里暗里可受宠着呢。想那二夫人,也是必去无疑的。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夫人您可要防着她。嗯,想那凝香小姐方才回府不到半月,刚儿茗香不是说,今儿晚上她想与夫人您写写小楷么?想来,准会热闹的。”
凝香?
不知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凝”字之时,绿凝的心便攸然下沉。
已经过了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字了?以至于,绿凝似乎都全然忘记了自己的错别字。除了梦里耳边还时常响起那个人的阵阵呼唤,那个字,像是有种奇异的力量,只要轻轻一想,就会径直落入心里,沉到心底,落在那个最疼的地方。
“夫人?”见绿凝脸色有恙,嫣翠急忙伸手轻扶住绿凝,关切地呼唤。
“哦。”绿凝回过神,笑了笑,“我与凝香,比试小楷,恐会不便罢?”
“这个,奴婢倒是认为无妨。”嫣翠体贴地说道,“夫人大可不必为此而挂心。那凝香小姐,本就是侯爷的同胞妹妹。侯爷与凝香小姐兄妹情深,很是照顾。只是凝香小姐身体柔弱,素来多病。在凝香小姐十一岁之时,送到了泉州的某位名医之处调养,最近方才刚刚回来。身子骨儿,精神头儿果然好了很多,在那医馆,侯爷亦请了名师教授小姐诗词歌赋,只是深山之中没有女眷,小姐素来无趣,又听说夫人您擅长小楷,一直想着与夫人您一较高低呢。”
原来,是他的妹妹。
绿凝恍然大悟,却又因着嫣翠那一句“兄妹情深”,而微微心痛了一下。
想要摆脱昨日的心结,需要多久?
绿凝微微苦笑。
刚一入夜,便有下人挑灯来请了。
绿凝拣了件朴素的水色长裙穿着,外罩银色轻纱罩衣,罩衣上有婀娜莲花儿飘逸绽放,一头青丝半挽,垂衣腰间,素面未施一点妆容,只挑了朵芙蓉花儿别于发上,便在嫣翠和水珠儿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向冼莲湖。
天空澄清,一轮明月高高挂于天上,静静洒下万道银辉,竟使得这夜亦明亮幽静了几分。
远远儿的,便已然瞧见那冼莲湖了。因晚上的夜宴,冼莲湖边挑着一个个烟盏,照得树影与花影轻轻摇曳,那湖中有大片茶叶,朵朵莲花儿随着夜风轻轻而舞,于那湖中有绰绰月影,与天上的明月相映成辉。
湖边的冼莲亭上更是灯火辉煌,人影绰约,绿凝慢慢地走得近了,方才看清眼前的一派景象。
在那冼莲亭中有一张若大的石桌,于最上首,端坐着一位银发的老妇。这位老妇气色红润,一头银丝均向上盘起,挽成高髻,额头束着黄金琉璃抹额,身着藕合色对襟长衫,上绣金色牡丹花儿,更映得她面相饱满,气质高贵。想来,这必是众人口中所称的郑老太君无疑了。
在郑老太君旁边,是一袭银色长袍的洛瑾。银色的头冠将一头黑发束起,剑眉下的黑眸含着淡淡笑意,那直挺的鼻子下面,棱角分明的唇微微上扬,雪白的长衫被一条水墨莽纹腰带束着,外罩银色长袍,与平素里的洛瑾完全不同,没了往日绿凝所见的霸道气势,反而多了几分平和与怡然。
在洛瑾与郑老太君中间,一个女子正在为郑老太君斟茶。但见这女子一双细长眼眸向上挑着,点着朱红胭脂,头上梳着流云髻,发上戴着黄金步摇,额上贴黄金八宝头面,发后别着大朵的芙蓉花儿。她穿着绛色双蝶对襟小袄,下着春色百花长裙,十指尖尖,染得通红,一对儿黄金镯子叮咚作响。
一抹微笑不自觉地出现在绿凝的唇角,这人,不必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