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路过此地;淋了一身雨,想找些东西来生火取暖,偏偏你家太穷,没有半棍木材,我想价钱的头大概也是施舍给了这类客人烧火去了,你真是大慈大悲,普渡众生……”
山仔歇口气,忍不住咯咯失笑接着道:“既然你已经施舍一个头,应该不会介意再把身子也施舍给我这个又穷又冷小乞丐吧?”
他瞅着佛像,干咳一声,出庄严的声音,自问自答道:“嗯,本菩萨看你这个小乞丐可怜,特准你动用本菩萨法身得以温暖。”
“谢谢菩萨,你既然已经这么说,我也不用不好意思。”
山仔装模作样地唱完这出独角戏,咯咯直笑着自供桌上将约有半人高的佛像搬到先前所选的干地。
待山仔忙完之后,却又发现没有刀斧工具可以劈开神像,而偌大这么一尊木像,叫他如何直接用来生火。
“他妈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烧材偏又没有刀。”山仔自言自语地埋怨道:“我说菩萨老大,你既然施舍法身要让我取暖,干嘛又那么大一块?”
他一边左翻右转,一边东敲西打,希望能在神像上找到,袭缝,以方便自己将神像分尸。
然而,既是用做雕塑神像的木材,一般都是坚实无比的材质,哪有如此容易龟裂?
山仔这番心思又是白费了。
山仔蓦地咬牙叫道:“他妈的,就算用最笨的方法,我也要将拆散!”
他索性扛起神像,走到倾倒的香炉旁,狠命把神像往香炉尖端砸去。
“咚!“地闷响,神像砸在炉上毫毛无损地摔落地面,山仔反而被这反震力震得跌了一跤。
他牛脾气一发,不可能的事也要让它变做可能。
于是他毫不气馁,再度抱起神像,使尽自己吃奶的力气,咚地一声猛然砸去。
这次山仔只是踉跄两步就姑稳,而香炉也被砸得有些微凹。
山仔检查一下神像,看见神像左手部份已有些裂痕,心下大喜,喃喃道:“我就不信敲不散你!”
他再一次抱起神像用力砸落,一次,又一次……
不知多久之后,天色已全暗,庙外的雨依然浠沥不停,庙里也有滴滴答答漏水声……
庙中暗处,一簇微弱的火光逐渐燃起。
火光中,山仔小心翼翼地为这堆得来不易的火堆架上木材,他身边那堆七零八落的木材,正是那尊倒霉的无头神像。
火势加大之后,也照出山仔鼻青脸肿的惨相,此时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干了大半,而未干的部分,却是后来被汗所渗湿。
光从他灰头土脸又气喘咻咻的模样看来,不难推测,他刚才与无头神像可真是奋力大战一场,才将神像彻底的分尸。
终于,他嘘口气,用破烂泥泞的衣袖抹去满脸烟灰和汗水,疲备地在火堆旁坐下,将裹着厚厚混泥的地瓜仔细放在火边烘烤。
直到忙得差不多,山仔终于得以放松全身,坐在火边好好事受一下这得来不易的温暖。
忽然——一阵凄凉哀怨的萧声,自庙外某个黑暗的地方弱弱传来……
那悲凉至极的呜呜洞萧,在沙沙的雨声中显得格外幽怨凄绝。
一时之间,山仔感到内心深处一份不知名的情愫,被这阵隐约断续的箫声所触,使得向来坚强的他,不知不觉流下两行莫名的泪水。
山仔怔然地坐在火旁,听着令人为之心碎的萧声,丝毫不知自己已是泪流满面,他只是盯着跳动的火舌,迷蒙地想起自己伶仃的身世,想起分离的古董他们,想起为了讨口饭所承受的种种嘲讽和轻视。
这些事,都是山仔以为自己已经将之压抑在心底深处,不再去想,也不会为之伤怀的过往。
如今,在这雨夜的箫声中,顿时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