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斜睨了她一眼,江慈神情有些愤怒,又有些悲哀,轻声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卫昭从容地吃着,慢条斯理道:“你认为,我会把他们怎么样?”
江慈觉双手有些颤抖,对面前这人的恐惧让她想坐回桌边,忽略这一家人可能早被平叔杀人灭口,装作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吃着这“可口”的饭菜;可心底的痛恨与悲凉又让她无法控制愤怒之情,她呆呆地站在桌边,定定地望着卫昭。
卫昭抬头看了看她,嘴角涌起不屑的笑意:“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替别人打抱不平,也不想想自己有几分几两!”
江慈缓缓退后两步,轻声道:“请三爷继续用餐,我不饿,就不陪您了。”说着转身出了堂屋,立于门前的大树下,任狂飞的雪花扑上自己的面颊,来冻结心中对这些滥杀无辜之人的痛恨之情。
眼前的高山深谷陷入浓浓的夜色之中,身后屋中的烛光将江慈的身影投射在雪地之中,江慈低头看着这脆弱而暗晦的身影,难过不已。
积雪被轻轻踏碎,江慈转过身去。平叔的声音响起:“小丫头,你过来。”
江慈迟疑了一下,终跟着平叔步入木屋西侧的一间柴房。平叔举起手中烛火,江慈看得清楚,柴房内,一对农家夫妇与两个幼童正被并肩放在柴垛中,呼吸轻缓,显是被点住了昏穴。
江慈一喜,平叔道:“他们是月落族人,少爷虽不欲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但也不会允许我滥杀自己的族人的。”
江慈面上一红,平叔语气渐转严厉:“小丫头,你听着,你已累得我们没有按原计划回到星月谷,若再多嘴多舌,横生枝节,不要怪我不客气!少爷容得你,我可容不得你!”
江慈低头轻“嗯”一声,转头出了柴房,步到堂屋,默默坐到卫昭身边,草草吃过晚饭,又将碗筷收拾干净,烧好热水,提了出来。
卫昭与平叔正坐于堂屋的火盆边烤火,平叔往火盆中添了把柴禾。卫昭修眉入鬓,乌发如云,长长的凤目微眯,斜靠于竹椅之中。火光腾跃,将他的面容映得如桃花般绮丽,
江慈将在厨房寻到的一块麻布浸入热水中,细细拧干递到卫昭面前:“三爷。”
卫昭半晌方睁开眼,看了看那块麻布,又闭上眼,冷冷道:“不是说不再服侍我吗?怎么,当奴才当惯了,不知道怎么做人了?”
江慈一噎,半晌方道:“先前是我错怪了三爷,三爷别往心里去。现在是我心甘情愿为三爷做事,不是被逼的,称不上奴才不奴才!”
卫昭沉默片刻,稍扬了扬下巴,江慈愣了一下,卫昭不耐道:“怎么这么笨!”
江慈醒悟,重新将麻布浸热拧干,蹲于卫昭椅边,轻柔地替他擦面。麻布有些粗砺,卫昭微皱了下眉,正要将江慈推开,江慈却低头见他脖颈右侧有一处伤痕,似是咬啮而成,不由用麻布按上那处,轻声道:“三爷,您这处―――”
卫昭面色剧变,手如闪电,狠狠攥住江慈右手,将她往火盆边一扔,江慈猝不及防,右手撑在火盆之中,“啊”声痛呼,托住右臂,疼得眼泪夺眶而出。
卫昭缓缓蹲到她身边,冷冷道:“从今日起,你离我远一点,若再惹恼了我,小心你这条小命!”
江慈强忍剧痛与泪水,猛然抬头,与他怒目相视:“我倒不知,大名鼎鼎的卫昭卫大人原来是言而无信、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
眼前的黑眸中满是愤恨与不屑,卫昭有一瞬间的恍惚,多年之前,自己初入庆德王府,饱受屈辱与欺凌,那时的自己,是不是也有着这样的眼神呢?
江慈手掌被烫伤处疼痛不已,忍不住吸着冷气挥了几下,卫昭盯着她看了片刻,缓缓站起,道:“平叔,给她上点药,免得伤重,耽误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