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文皱了皱眉道:“有什么可念叨的,我们才下学便赶了回来。”说完他便转身冲谢慎道:“谢贤弟,快进来吧。”
二人进入大宅后,沿着一方穿手游廊走了百十步,从一处月门进入正院,又踏着青石板路穿过重重院落,这才在一处跨院里停下了脚步。
“这便是我大兄居住的宅院了。他性子喜静,故而虽是长子却住在这么僻静的小院,谢贤弟既然来了,自然是去拜会一下的好。”
谢慎点了点头,如今王华应该是在京中任翰林修撰,这王家的一应事务可就落在了王守仁的身上。作为王家的长子,他是一定要担起这个责任的。
可怜王阳明就要乡试,还得操持着王家大宅偌大的家事,实在是累煞人也。
谢慎竟然心疼起王守仁来。
这小院院门种了不少竹子,交相掩映下竟然形成了一道竹门,二人从竹门穿过迈步向北侧厢房走去。
此时王守仁应该正在屋中温书,王守文思忖了片刻,还是咬牙上前扣了扣门。
他咧嘴苦笑道:“家兄温书的时候不喜人打搅,但今日特殊,能见到你这样的大才子,家兄心头的怒气想必就都消了。”
谢慎心中一阵腹诽,跟王守仁比学问,除非他真的疯了!
虽然王守仁现在不过也只有一个秀才相公的功名,但他老人家将来是要成为一代心学大师的啊,那也是谢慎最推崇的大师,想不到今天竟然要亲眼见到。。。。。。
“谢贤弟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啊。”
谢慎这才反应过来,随着王守文阔步进了屋内。
“大兄,我回来了。”
一进入屋内,王守文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谢慎亦是趋步紧跟,越过一面六扇花鸟屏风,便见一身穿藏青色直裰,头包黑色四方平定巾的青年男子倚靠在软榻上正在小憩。
嘶,谢慎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这不会就是王阳明吧。阳明先生在谢慎心中的伟岸形象瞬间跌到了谷底。原来圣人睡觉也会有这么不雅观的姿势啊。。。。。。
“咳,咳,谢贤弟兄见笑了。”
王守文似乎也觉得大哥的睡觉姿势不太雅观,连忙上前摇醒了王守仁。
“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王守仁迷迷糊糊的醒来,口中还默念着《大学》。
王守文连忙上前道:“大兄,这是我的同窗谢慎,他是被县尊保举到三味书院进学的,连县学孔教谕都对他赞誉有加呢。”
王守仁揉了揉眼睛,尴尬笑道:“领同窗来府里怎么也不事先和为兄说一声,为兄这副样子当是失礼了。”
谢慎却是灵机一动说道:“非也,守仁兄刚刚也说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君子修养身心,不在乎这些外物的。”
谢慎的沉着应对让王守仁一愣,但他旋即大笑道:“有趣,有趣。不愧是县尊和教谕都赞赏的学子,守文你要多向这位谢公子学习。”
王守仁的态度十分谦和,完全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样子,这让谢慎放松了不少。
现在的王守仁毕竟还不是阳明先生,平易近人倒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来了,便一起用午饭吧。”
王守仁笑道:“刚刚在温书竟然睡着了,偷得浮生半日闲,值得了。”
“守仁兄请!”
“谢贤弟请!”
“还是守仁兄请!”
王守仁大笑一声,也不再谦让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由于王华不在余姚府中,王家用饭的地点也从王华的宅院搬到了紧邻王守仁居住宅院的隔壁临风堂。
谢慎一面感慨着封建礼制,一面羡慕着王家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