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他也在回望,两边各有心思,对看竟是一怔。中年人笑哈哈地过来打圆场,成交后的脸上要多少笑容都不难,“已是午时,不如让在下做东道,请三位大吃一顿。日进百金,值得我好好庆祝,至于紫夫人想要的礼物,在下不才,稍顷有薄礼回赠。”
紫颜招手,萤火靠近了,听见他悠悠地吩咐,“这条街出去右转,左手第三家铺子上有几件蜡玉头饰。隔两家幌子上绣了个‘东’字的,有一对海贝耳环雕得颇为精致。那家对面往前一家卖珊瑚串珠镯子的,图个本地风情,也要了。另外再往前走,到路口左转,第一家银饰店里,錾花项圈和牛角耳环可配成一对,再要一个嵌宝石雕花的银戒。嗯,让我想想,旁边还有家卖绣品的,用的金丝银线,绣法也算别致,你买回去给侧侧看个花样,就挑那个‘七锦连缀’枕面好了。”他说到这里,喃喃自语,“这些不够……”扬声又对萤火道,“你最后去金银市里,选‘龙蕊宝号’的翡翠簪、九鸾钗和凤翘金银各一对,用猫睛石镶紫檀镜奁收好了,外边套上官锦红的缎子,即刻送到馆舍去。”
说完话,紫颜微笑着站起身,拍拍衣袖,好整以暇地对中年人道:“左格尔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送礼在乎诚意,自己份内的事,没有假手他人的道理。”弯弯的嘴角仿佛有些许赌气的意味,眸子里满是孩子气。长生听少爷报出这许多,早傻了眼,萤火不苟言笑地应声去了,临走,瞥了那少年一眼。
左格尔尴尬一笑,打哈哈道:“是我越俎代庖,紫先生莫怪,但这顿便饭,我是非请不可。”又转头对那少年道:“卓伊勒,这十日你也是紫先生的人,要听话,知道么?”
波鲧族少年卓伊勒恍若未闻,一双眼像擦得透亮的水晶,清澈无邪又空洞见底。紫颜走到卓伊勒跟前,拉起他的手,不理会对方冷眼相对,“一起走吧。”
卓伊勒想挣脱,寒冰般的手化在紫颜温热的掌里,心尖仿佛能传递到这份暖,不由地一悸。他微嗔薄怒地瞪向紫颜,当仔细凝看那张精致到邪异的脸孔时,想起了什么,冷若冰霜的目光突然涣散了,替之以柔和安静的眼神。他幽幽叹出一口气,无奈地任由紫颜牵了,往集上的食铺走去。
长生伴在紫颜身边,犹豫着想去拉少年的另一只手,几次欲伸未伸,心下大窘,见左格尔似笑非笑在旁看好戏,忙负手在身后,快走两步在前带路。他不甘心地想,为何少爷能安抚卓伊勒的情绪,而自己就不能?单以容貌而言,今日少爷的脸面未必有他的耐看,难道是他说话太心急,叫卓伊勒看低了去?想到这里,长生偷偷回首望两人,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顿时了悟。
唉,少爷身上的香囊里,定带了姽婳赠的香,天晓得他又拿出什么惑人心智,让卓伊勒乖乖顺从。长生灵机一动,笑眯眯地对紫颜道:“少爷,我知道了,有个简单的法子叫他流眼泪呢。”说着,故意指指卓伊勒。
卓伊勒忍不住用目光咬住他,一脸敌意和惯有的傲慢。长生满不在乎,又问左格尔道:“左格尔先生,你有没有试过烟熏?”左格尔点头道:“用烟熏的确能让他流泪,但烟质太呛,鱼人泪受了染污,就失却原先的功效。”长生道:“非也,我家少爷知道有多种香料可出香而不出烟,一样能叫他熏出泪来,又不伤鱼人泪的本质。”左格尔大感兴趣,迎了紫颜拱手,“如此说来,倒是要好好讨教,哎呀,这回我可找到好买主!”
他们的交谈里,卓伊勒如待宰割的牛羊,并非同等的生命。长生几番流出轻蔑的眼神,想压下卓伊勒冷淡的气势。紫颜心如雪镜,长生难得在意一个人,始终碰钉子,激得他索性豁了出去。可惜朋友不能如此结交,有人不打不相识,有人吃软不吃硬。卓伊勒若是坚冰,只能慢慢提升热度融了他,决不能用力去敲击,反是玉碎的下场。
四人各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