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逃了出去。谁知在这个县城里没有户口举步维艰,本想讨口饭吃,谁知人家见了他就跑,还大喊大叫,结果把警察招来了。
原本县里的地牢已经改成了地窖,朝廷在城外又起了高墙牢狱。专门关人。陈六斤很快就被扔了进去,双手和嘴巴上的草绳却都没给解开。他原本还以为会有人来提审他,那他就可以跪地痛哭,求着上官给落个户口,哪怕挨板子也不能去当苦役呀。
谁知事与愿违。根本没有人来提审。到了午间时分,来了两个巡检司模样的人,将牢里的人犯用麻绳串联起来,像赶牲口似地跟赶着往外走。
这条绳子上串了大约十几个人,只要有人走得慢了,那两个巡检兵就用杖头捅肩胛骨,又酸又痛,却不妨碍赶路。
一直赶路赶到天色将暗,那两个巡检兵方才在一处驿站门口停下。、其中一人高声道:“今晚就在驿站过夜,但凡有人敢大声说话的,敢吵吵哭泣的,敢阴谋逃跑的,杀无赦!”说罢,那巡检兵带着人到了后面的马棚,依次解开了众人嘴上的草绳,让人吐出石头。旋即又将众人捆缚的双手解开,用了个套头索,像牲口一样拴在马槽旁。
虽然被人当牲口对待,但不得不承认,这样舒服了许多,甚至还能躺下睡觉,只是得小心别被套索缠死。
陈六斤本已绝望的心中又泛起了希望,如此简陋的套索,很容易就能从头上取下来。到时候趁着天黑,自然能够逃跑!不过往东是不可能的,听说比这边更严厉。那就只有往西,回河南去,哪里可没有巡检司和警察。
他正琢磨着,突然身子一轻,竟是被那个不说话的巡检兵单手拉了过去。那巡检兵哐啷啷取出铁链,将陈六斤捆在马棚对面的屋檐下,还上了一把巨大的锁头。
陈六斤再次坠入绝望之中,难道这些巡检兵竟然会读心术?知道自己要逃跑?
那巡检兵又从人堆中拉出几个年轻力壮的,一样用铁链锁好。
“你们两边都给老子紧紧盯好!”之前说话那巡检兵大声道:“马棚里的走了一个,屋檐下的就全都砍头!屋檐下的人要是跑一个,马棚里的就全都砍头!听懂了没?”
一干流民被吓坏了,诺诺不敢出声。
那巡检兵又取出一个炊饼,放在院子当中的一张木凳上:“若是有人想逃跑,第一个喊出来的有炊饼吃!第二个跟着喊的,可以免罚!喊得晚的就跟逃跑者一起吃鞭子。懂了没!”
众人只盯着那雪白的炊饼看,放肆吞咽着口水,仍旧没人敢出声。
两个巡检兵又查看了一遍,方才搓着手进屋烤火吃饭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瘦脱了形的人影从屋里出来,费力地提着一个木桶,桶里传来晃荡的水声。
“开饭喽。”嘶哑而诡异的声音在夜空里让人不寒而栗。他用一个木碗从桶里舀出汤水,挨个喂给这些被发配苦役的人。在喝完了汤之后,他会从木桶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布袋里掏出两个苜蓿窝头,塞在这些人手里。
轮到陈六斤的时候,陈六斤几乎又要哭了出来。他已经两天都没吃东西了,没想到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时候,终于有人给水给窝头。
光凭这两个窝头,他就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你是陈小子?”那如同鬼魅的老头突然对陈六斤道。
陈六斤努力吞咽下嘴里窝头渣,瞪大了眼睛:“你是……”
“洪老七。”那老头缓缓问道:“你犯了啥事?”
“没上户口……”陈六斤记得这个跟他一起在城隍庙里混日子的老乞丐,疑惑道:“你咋在这儿?”
“我去上了户口,被分配在这儿干活。”洪老七用干渣渣的声音笑了两声:“没人打没人骂,就扫扫地,牵牵马,做做杂活,一日两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