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亏爹娘给你取这么个文雅的名字,真是暴殄天物,你看看你,粗鲁不文,哪一点配得起这名字?老实说,哥哥真怀疑你是不是爹娘亲生的,说不定是从哪条江沿上捡来的……喂喂,你敢跟我动刀子?反了你!”
两人扭在地上“砰砰”一顿痛殴,活像市井里的顽童在打架,一直打到全身血脉畅通,使在下了四个时辰的暴风雪中冻得僵硬的四肢灵活起来,才气喘吁吁地住了手。
“好家伙,痛快!”大胡子楼江槐躺在地上大笑。
楼三哥也懒懒地倚在雪堆里,“哎,我好象忘了什么事……老五,你别踢我,我刚想到一点什么又忘了。
“是不是老大在京里又遇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劳动咱们兄弟几个给他卖命,还扯上北定王?”说起来真是不屑,老大好好的江湖不走,偏要挂靠他那个在京城里混了个小官的陆姓朋友——姓陆的与他家相邻三代有余,几斤几两谁不清楚,能混出什么名堂!
“不是这个,我和北定王有点交情,偶尔替他跑跑腿也没什么……我刚才到底想要说什么来着?”楼三哥左顾右盼,望望遍野空旷,忽地拍额大叫一声:“对了,小林木匠!”
“林木匠?”
“就是你右手边那个,我看见他的衣裳了,快把他从雪里拽出来!”
不等楼江槐反应过来,楼三哥已经扑过去手忙脚乱地将埋在雪里的一个人揪了出来,“林子林子我错了!不该把你忘到爪哇去,喂喂,你醒醒,是死是活,答应一声……”
“我看他这么单薄,不比你铁打的身子,你再摇,他不死也只剩半口气了。”
“你少在那乌鸦叫,他死了我可心疼,你没瞧见这孩子多俊!”楼三哥将手掌抵住林木匠的背心处,一股真气输了进去。
“乌漆抹黑的,我哪注意了。”楼江槐少见三哥这样夸赞一个孩子,自豪的语气不亚于那年捡到家里的小乖,不由得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嚓”地燃亮,仔细端详起冻得奄奄一息的少年,“哟,是不错,可惜大了些,不然可以捡回去做咱们第八个儿子。”
“你做梦,谁跟你咱们?这孩子就算应了肯跟我回家,也是我儿子,与你什么相干?”
楼江槐跳起来,“老三,你敢说这话?大前年我捡到明夜,就被你抢了去,宝贝得不得了,兄弟我敬你是哥哥,不和你争,你现在想吃独食?休想!”
“咱家这些乖娃,哪个肯叫你爹?少让人笑了,叫你一声五叔都勉为其难,你别不知足。”楼三哥忙着给少年按摩冻僵的手脚,“还提明夜?那小鬼两岁就拔你胡子,拔得你叫苦连天,三天两头上我那儿求救,我替你解决麻烦,你倒反过来咬我,你良心都长到狗身上去了?”
楼江槐郁卒起来,想起家里那一群小皮蛋,没一个肯正经叫他一声“爹”的,亏他好心救了他们……每回被三哥嘲笑,都让他郁闷掉好几根心爱的胡子。
“这小孩你是在哪儿遇上的,怎么跟你一起东跑西跑?他好象……没什么武功底子,能吃得消?”
“叫我缠上的,虽然大了些,但我实在喜欢,他又没爹娘,我正想拐回家去。”楼三哥嘿嘿地咧嘴笑,“别看他才十六,可做得一手好木工,拐回去还可以给家里修修桌椅地板房顶什么的。”
“修房顶需要瓦匠,不是木匠。”楼江槐不屑地唾弃三哥,这么大的孩子肯跟他走才怪,自己就比较明智了,超过十二岁一概不拐,太大了留不了几年,还没疼够就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该叫他愁掉多少根胡子啊!
何况也不是所有的孩子拾来后都留得住,不肯识字习武自己跑的,改不掉恶习陋习不愿待下去的,宁可继续流浪漂泊也不想要个家的……还有四哥定的冷酷规矩——每年捡的娃儿数绝对不能超过五个,否则拒养!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