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強,我還沒有謝你。」她忽然說。
我笑。「謝什麼?」
「你真是好人。」她摸摸我的面孔。
我就勢吻她的手。
我與她到學校取回那本簿子。
她將之小心地藏在胸前,拉好拉鏈。
在學校大門走下斜路的時候她大叫:「自家飛,你給我滾出來!」
我嚇了一大跳,不明所以,但在這時,樹蔭道旁紛紛已有大漢緩步出現。
原來姬一直知道我們不寂寞,這許多朋友一直跟牢我們,我服了,又出一身冷汗。
只見自家飛緩緩走出,他雙手插袋中,頭戴鴨舌帽,並不緊張,悠閒得很。
姬盯著他看,目光隨他而轉,晶光閃閃,活脫脫像只野貓。
過了很久很久,姬拉開外套拉鏈。
自家飛的手下馬上取武器在手,都給他們大哥擋回去。
姬自外套里取出東西,扔向自家飛,自家飛接住。
姬同我說:「咱們走。」
我很高興,跟了姬走。
她終於醒悟了。
在路上她苦笑說:「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
我取笑她:「別老土了。」
她也笑。
由她拿錢出來,替我重修木屋。
她想回酒吧來做。
出現的那日,我如常在調酒。
她一推開酒吧的門,眾人便呆住。
有一半以上的人以為她已經死於非命,再也沒想到她會再度出現,老闆娘詫異得下巴都幾乎掉下來。
她一屁股坐在老闆娘面前。「我想回來。」
老闆娘到底亦是老江湖,迅速恢復鎮靜,她搖搖頭。
姬失望問:「不要我?」
老闆娘說:「水淺難藏蛟龍。」
姬點點頭。「都怕了我。」
我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我知道-周轉不靈。」姬說。
「那是我的事。」
姬嘆口氣。
「姬,」老闆娘說:「-何不自己做老闆?自家飛欠-一個人情,他一定支持。」
姬驕傲的說:「不,我才不靠他。」
「不必太倔強。」老闆娘勸她。
「這是我的事。」她回答得很好。
姬挽起手袋,看了我一眼。「小強,你好,畢業沒有?」
「今年夏天。」我答。
她按熄了煙,走了。
老闆娘看著。「你這小鬼,比誰都會裝蒜。」
我不答。
「你比誰都知道得多。」她咕噥。
是嗎?我惘然,我真的知道得很多?
她錯了。
過數日,姬來向我道別。
她打扮得時髦,化妝很艷。
她告訴我,她有遠行。
「有姊妹在那邊,關照我過去。」
「重操故業?」我問。
「我還能做什麼?」她攤攤手。
我說:「-可以轉行。」
「轉行?做什麼?」她笑:「做學生?」
「有志者事竟成,為什麼不?」我說。
她黯然。「小強,你不會明白,每個人前面都有一條路,而這條路老早已經註定,沒奈何只好一直走下去。」
「真的如此悲哀?」我問。
她忽然擁抱我,給我一個深深的熱吻,令我透不過氣來,然後放開我。
「小強,我一生中最好的事,便是認識了你,多謝你救了我。」她說:「你有用得著我的時候,請即刻叫我。」
我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