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2005年末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再就职计划。只要我还在卖《The Big Issue》,入住廉租房,就等于还是流浪者。我想摆脱这种生活,于是我在东京市政府介绍的人才派遣公司登记的同时,自己也在努力找工作。从2006年3月开始,我向20家公司投递了简历。我已经是这把年纪,所以到哪里人们都没有好脸色。就算我一再表白我努力,我上进,我会好好干,别人第一眼关注的还是年龄。太难了。如果对方答应进行面试,我就要事前努力准备以求给人留个好印象。”
终于在1个月以后,传来了好消息。
“最后我还是在人才派遣公司的帮助下找到了现在的工作。每天工作6个小时,日薪6 800日元。换算成时薪还不少,但是月薪就只有13万日元左右。还要付3 000日元的房租,还要为独立租房预存押金、礼金、搬家费等。这个工作的合同期就要满了,下面该怎么办我还没有决定。派遣公司那边也在帮我找工作,自己这边也没闲着……总之努力吧。已经到了这个年纪,看不到明天的生活真痛苦。还要考虑缴税、拖欠的健康保险什么的……”
正在行路的人不知道下一步将要跌倒
O先生的思路非常清晰,语言组织也有一定逻辑性。就像一个工作上的先辈在为后辈答疑解惑。但是O先生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赶紧找到下一个工作。悬而未决的工作、不稳定的收入,使O先生陷入被动的生活。
“现在回想做系统工程师那时的金钱观,真是不知愁滋味。总想着下个月还有收入,于是把手边的钱花个精光。当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正在行路的人哪知道下一步就要跌倒了呢?就是这个道理。那个时候的朋友现在一概没有联系了。一旦成为流浪者,就意味着社会关系进入另一个轨道了。如果还保留那时的人际关系,对现在的求职有帮助也未可知。”
听我问到对“穷忙族”怎么看,O先生在纸上画了一座山崖。
“泡沫经济的顶峰时期,我自己不知道,其实是站在悬崖边上,泡沫经济破裂了,我也就开始坠落了。落到底就是马路,就是流浪生活。我抬眼望那悬崖,那是自己原来的社会位置,想再回去,就得一步一步攀登台阶。这时我就得从销售《The Big Issue》开始为摆脱社会底层的生活积蓄力量。现在的我可以说走到了一处平地,但是依然危险。事实上‘穷忙族’这个社会位置就是如此,背后依然是万丈深渊,一脚落空就坠落下去。我现在有了一份工作。但是依然不能说就回归了正常的轨道。我希望能有更安定的工作,能到达更安全的地方。那以后我才有资格发表对社会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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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来雇用我
现在,O先生对公寓管理师、管理业务主任这两项国家资格很感兴趣,正在为考取而努力学习。
“65岁以后就有退休金了。我想最好能签长期的工作合同,而不是以半年为单位的派遣合同。所以我要努力考取资格证书。我特别厌倦一年年不停地找工作。理想的生活就是每个月有20万左右的收入,每天晚上喝杯小酒,看看喜欢的书,没有被解雇的担忧。要是能那样就好了。”
喜欢的作家是东海林定雄。以前O先生也经常读筒井康隆和浅田次郎的小说。喝喜欢的酒,度过美好的一晚。O先生理想的娴静生活并不是奢侈的梦想。
“最近,买了一台便宜的计算机,装系统啊、 软件啊最快乐了。说句实在话,还是希望能干跟计算机打交道的工作。但是,我已经这把年纪,没人愿意雇我啊。我已经没有年轻人的体力和时间,只有寻找别的出路了。”
谈话结束以后,O先生把头缩进领子里,晃动着小小的身子,消失在人群中。
“穷忙族”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