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入污淖之中,百种香色随之淹没得无影无踪——质本洁来,但却不能“洁去”。
这才是悲剧中的大悲剧!
2004年11月15日
泪痕点点寄相思
泪痕点点寄相思
——潇湘馆意境从《潇湘神词》化出
潇湘馆是林黛玉在大观园内的居处。第17回试才题对额,贾宝玉对这处园子大加赞赏,题名“有凤来仪”,喻居者为“凤”。第18回元春“赐题”为“潇湘馆”,原因是在省亲别墅之内“凤”只能是元春,他人不配称“凤”。元春“夺”名之举是否另有深意,尚待证明。但有趣的是贾宝玉“固执己见”,题诗仍用“有凤来仪”。诗曰:
秀玉初成实,堪宜待凤凰。
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
进砌妨阶水,穿帘碍鼎香。
莫摇清碎影,好梦昼初长。
显然,在宝玉的心目中林黛玉才是真正的“凤”,而那“凰”就是他自己——绛洞花王!
《红楼梦》中潇湘馆环境及其象征意义,已有不少文章作过各种各样的探讨。大家都较倾向与娥皇女英的故事有关,她们都是舜妃,可以称为“凤”,与小说中所题“有凤来仪”是相一致的。我个人始终认为潇湘馆环境的营造是作者有意从唐刘禹锡的《潇湘神词》化的,“神”者远指娥皇女英,近喻林黛玉。她也是“神”的化身。曹雪芹善于以词化境的艺术手法,在《红楼梦》中并不鲜见。刘禹锡的词当属“竹枝词”,但其与潇湘馆对情对景。词云:
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楚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
试想潇湘馆绿竹千竿,泪滴成斑,这是黛玉以泪还前生之债,即“泪痕点点寄相思”。词中“楚客欲听瑶瑟怨”,恰与黛玉擅抚琴且发悲声相呼应。
唐诗宋词中写潇湘故事甚多,而咏竹佳什更是美不胜收。但刘禹锡的《潇湘神词》意境,则极似作者创作潇湘馆的前文本。不敢自信,聊备一说而已。
2004年8月16日
香气袭人醉
香气袭人醉
——“蘅芜”之香溯源
薛宝钗在大观园内的居处是“蘅芜苑”,小说第17回写贾政率领众人视察园子的建筑工程,兼试才题对额。其中一段是专写“蘅芜苑”内的各种“异草”的,四面群绕各式石块,“一株花木也无”。
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飘,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如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
作者不明写异草名字,却连用八个“或”字来描绘“异草”的婀娜多姿,令观者无不赞叹天工造化之奇。然后用“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一语点出“草”香胜过“花”香——看似平凡,实不平凡。
香草喻美人,屈原的《离骚》可视为“原典”。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经常出现香草美人,凡治古典文学者都非常熟悉,无须辞费。读者从故事层面就可以明白“苑”中的美人薛宝钗满身透着甜丝香气,原来是她生活在一个“味芬气馥”的香丛之中,草香沁心透骨,弥久人也香。
草之香见于宋人洪芻《香谱》(见《说郛》三种),例如常见的“龙脑香”、“麝香”、“安息香”、“丁香”、“零陵香”、“荼芜香”等等,都有详细的记载。例如,《红楼梦》中贾宝玉送“脊鸰香串”给林黛玉被拒的故事,有研究者疑“脊钨”应是“零陵”之误写,其根据就是《香谱》中有关“零陵香”的记载。在众香草之中,还有一种香名曰“蘅芜香”。《香谱》引《拾遗记》云:
汉武帝梦李夫授蘅芜之香,帝梦中惊起,香气犹着夜枕,历月不歇。